"到了!"
司机猛踩刹车,何雨琮踉跄着扶住车窗。抬头望见斑驳的朱漆大门,门环上的铜狮子还缺了只耳朵——正是当年傻柱住的四合院。
"雨琮!"
鹅黄色身影扑进雪地里。何雨琮下意识张开双臂,怀中人却突然僵住。低头正对上双泫然欲泣的眸子,粉白围巾裹着张巴掌大的小脸,不是冉秋叶是谁?
"何大哥..."姑娘攥着他衣角的手直抖,"柱子哥他...他进货被困在河北雪地里了,说好今天接你的..."
何雨琮刚要开口,身后忽然炸开个脆生生的童音:"爸爸!"
小腿被什么撞得生疼,低头正见个裹成棉球的小子摇摇晃晃扑来。棒梗?不,这孩子眉眼像极了秦淮茹,可那声"爸爸"分明冲着自己...
"雨琮!"
二大妈举着竹扫帚从东厢房冲出来,鸡毛掸子在空中划出残影:"可算回来了!这小祖宗天天扒着门缝喊爸爸,我们当是柱子在外头..."
话音戛然而止。众人这才发现何雨琮身后还站着个穿红羽绒服的姑娘,正弯腰给棒梗擦鼻涕,发梢扫过孩子冻得通红的耳尖。
"这位是..."秦淮茹端着搪瓷盆从厨房出来,盆里卧着四个荷包蛋,油花还在打转。
满院子针落可闻。
何雨琮感觉后襟被人拽了拽,回头正对上老校长挤成核桃皮的皱纹。老人怀里,棒梗正把苏明玉的麻花辫往嘴里塞,口水在红头绳上洇出亮痕。
"明玉啊..."秦淮茹突然笑了,眼尾细纹挤作一团,"柱子真这么说?上月他还往家捎信,说在保定相看了个姑娘..."
"那是误会!"苏明玉急得直跺脚,军大衣下摆扫起细雪,"柱子哥救过被车撞的驴,那姑娘是驴主人!他写信没解释清楚..."
"噗嗤!"
西厢房窗棂突然震响,娄晓娥探出半张脸,貂皮帽子歪在一边:"秦姐,我早说柱子那憨货娶不着媳妇!倒是雨琮兄弟..."她目光在何雨琮和苏明玉之间打了个转,"这姑娘水灵,比当年..."
"晓娥姐!"何雨琮头皮发麻,二十年前的荒唐事可不能翻出来。当年他顶着傻柱的名头,没少被这位资本家小姐调戏。
"妈!鸡蛋要凉啦!"棒梗突然扯着嗓子嚎起来,小胖手指着搪瓷盆,鼻涕泡在冷空气里炸开。
"乖,舅妈喂你。"秦淮茹舀起荷包蛋,蛋黄颤巍巍悬在勺尖。何雨琮看着这幕,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傻柱偷了食堂的铝饭盒,里头也躺着个荷包蛋,油星子在月光里像碎金子。
"等等!"苏明玉突然按住秦淮茹的手,"孩子刚一岁,不能吃整蛋!"她变戏法似的从军大衣兜里掏出玻璃罐,"我带了婴幼儿辅食,用您论文里说的酶解技术..."
何雨琮看着姑娘认真调配米糊的侧脸,后颈突然一暖。老校长正把军大衣披在他肩上,压低声音:"我孙女不错吧?她姥姥可是谭家菜传人..."
雪又下了起来。四合院里飘起米香,混着苏明玉清亮的讲解声:"何教授,您看这个乳化工艺,能不能用在豆汁儿脱腥上..."
"秦姐,这腊八蒜您可得收着。"何雨琮把青花瓷罐往石台上一搁,罐底与青石板相碰发出清脆声响,"我特意多放了二两山西老醋,保准又脆又酸。"
秦淮茹搓衣板的手顿了顿,水珠顺着胶皮手套往下淌:"雨琮兄弟,上回你帮着修屋顶的工钱……"
"咳,提那作甚!"何雨琮摆摆手,煤渣火炉上的铝壶突然鸣叫起来,他顺势拎起滚烫的壶把,"要说该我谢您,昨儿个要不是您在街道办帮着说项,我那粽子摊的卫生许可证还悬着呢。"
话音未落,东厢房门帘哗啦一响,棒梗像只小豹子似的窜出来,怀里抱着个搪瓷缸子:"何叔!我娘熬的棒渣粥!"
"慢着!"秦淮茹急得直起身,围裙带子险些挂住晾衣绳,"那粥是给轧钢厂夜班师傅留的……"
何雨琮早摸透这院里的人情世故,从军大衣兜里掏出个油纸包:"棒梗乖,拿这麦芽糖跟妹妹分去。"说着朝秦淮茹眨眨眼,"我那儿还有半扇排骨,待会劳您帮着拾掇拾掇?"
等孩子跑远了,秦淮茹才红着眼圈开口:"昨儿个许大茂又在后街嚼舌根,说……说咱们不清不楚。"
"让他嚼去。"何雨琮往手心呵了口白气,"街道办王主任今早还夸您是妇女标兵呢,倒是我该避嫌。"他忽然压低声音,"对了,我托供销社老刘留了五斤全国粮票,您要是不嫌弃……"
"雨琮!"秦淮茹突然提高嗓门,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再这样我真恼了!"
何雨琮早料到这茬,从公文包里抽出个蓝皮本子:"您看,这是上个月的生产记录。张师傅家媳妇包粽子比车间计件工资还高三成,王大姐利用午休时间编苇叶,月月能多挣五块二。"
李主任的茶缸停在半空:"五块二?那抵得上二级工的奖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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