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自古便是江南的富庶之地。.墈′书~君? *首,发,
一条大江穿城而过,无数支流如蛛网般密布,造就了这里“三步一桥,五步一楼”的独特景致。
与北地的雄浑壮阔不同,陵城是温婉的,带着一种水汽氤氲的朦胧美。
即便是最普通的民居,也是白墙黛瓦,飞檐翘角,在连绵的细雨中,宛如一幅幅淡雅的水墨画。
但对于刚刚逃出生天的苏宸和石风来说,这份繁华与诗意,却处处透着无形的压力和危险。
他们就像两滴混入清油里的污水,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们身上的破旧衣衫,风尘仆仆的气息,以及石风那条空荡荡的袖管,都引来了不少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先找个地方住下,再把你的伤彻底治好。”苏宸压低了声音对石风说。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街道两旁的客栈,最终都摇了摇头。
那些大客栈人多眼杂,绝不是藏身的好地方。
而那些过于偏僻简陋的小店,又容易招惹地痞流氓的麻烦。
“石叔,我们去乌衣巷看看。”苏宸忽然说道。
“乌衣巷?”石风一怔。那是陵城有名的销金窟,也是最混乱的区域。
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既有高档的青楼楚馆,也有简陋的赌坊私寮。
“越乱的地方,越没人注意我们是谁。”苏宸的逻辑清晰而冷酷,“而且,在这种地方,消息也最灵通。”
石风看着这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变成了心思缜密的谋划者,心中百感交集。
他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跟在苏宸身后,像一座沉默的、忠诚的影子。
乌衣巷的路面是用青石板铺成的,被雨水冲刷得油光发亮。′墈/书′君~ ?最`芯-彰¢踕~庚·薪,哙¨
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的脂粉味、酒气和各种食物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这里的光线比外面要暗上许多,两旁的楼阁屋檐几乎要挨在一起,将天空切割成狭长的一条。
苏宸的目光没有在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和醉醺醺的赌客身上停留,而是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在巷子的一个拐角处,他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家小小的茶馆,门脸很不起眼,只有一块洗得发白的旧木招牌,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三个字:半闲居。
与其他店铺的热闹喧嚣相比,这里显得异常冷清。
门半掩着,看不清里面的光景,只能隐约闻到一股清幽的茶香,在这片污浊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突出。
“就这里了。”苏宸说道。
石风有些不解,但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
茶馆里光线昏暗,只有三西张旧木桌。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伙计正在打瞌睡,听到动静,才懒洋洋地抬起头:“客官,喝茶还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女人,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年纪。
她穿着一身并不华丽的绯色长裙,腰间束着一根简单的素色腰带,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纤细腰肢。
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地挽着,几缕青丝垂在颊边,更添了几分慵懒的风情。
她的容貌算不上绝色,但一双眼睛却极美,是那种眼尾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顾盼之间,流光溢彩,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妩媚。
“小乙,去后院烧水。”女人的声音很好听,清脆中带着一丝沙哑,像玉石敲击在冰面上。她挥退了伙计,目光落在了石风和苏宸身上。 第¢一^墈-书_枉^ ~免 费·粤^黩,
她的视线先是在石风那空荡荡的袖管上停留了一瞬,又扫过他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势,最后,才落在了苏宸那张与年龄不符的、过分冷静的脸上。
“两位客官,是喝茶,还是问路?”她倚在柜台上,看似随意,却有一种不动声色的审视。
“住店。”苏宸言简意赅地开口。
女人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红唇轻启,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我这里是茶馆,不是客栈。”
“你的后院有三间空房,足够我们叔侄住了。”苏宸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我们不是来喝茶的,也不是来惹麻烦的。
我们只想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养伤,活下去。”
女人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她没想到,说出这番话的,竟然是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孩子。
他的眼神,不像孩子,更像一个历经沧桑的成年人。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收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她饶有兴致地问道,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茶香和女儿家体香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飘了过来。
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压迫。
寻常人被她这样盯着,恐怕早己心慌意乱。
苏宸却依旧平静如水。他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放在柜台上。
不多,但足够支付几个月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