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滋啦……滋啦……”
那单调而刺耳的刮碟声,像一把钝了的锯子,在我已经绷紧到极限的神经上来回地拉扯,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一跳一跳地疼。.k!a~n`s\h`u g,u?a?n′._c!o?m¨
我下意识地就想冲上前去,把那根唱针给抬起来,让这该死的噪音停下。
“唔好郁!”二叔的声音,像一声炸雷,在我耳边响起,及时地喝止了我。
我回头一看,只见二叔的脸色,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凝重。他死死地盯着那台还在发出噪音的留声机,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忌惮。
“二叔,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压低了声音,颤抖着问。
二叔没有立刻回答我,他先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纸符,迅速地点燃,然后用燃烧的符纸,在我们叔侄二人周围的空气中,画了一道无形的圈。他说,这是“清心符”,能暂时抵挡“声煞”对我们心神的侵扰。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我解释道:“阿安,你刚才喺幻境度睇到嘅,应该就系呢个女学生嘅前世,或者话,系佢执念嘅源头——一个民国时期嘅歌女。”
“佢应该系喺舞台上,唱完呢首最后嘅歌之后,就自杀咗。”
“有个道行极高嘅邪术师,喺佢自杀嘅瞬间,用咗一种极其歹毒嘅‘封魂术’,将佢嘅魂魄,连同佢临死前所有嘅怨念、悲伤、绝望,全部都封印喺咗呢首歌里面,炼成咗呢件‘声煞’法器。”
我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种做法,简直比直接让人魂飞魄散还要残忍。
“每当午夜降临,阴气最重嘅时候,呢张唱片就会自动播放。每一次播放,就等于逼住个歌女嘅魂魄,喺世间重复一次佢临死前最痛苦嘅时刻。?8 1!k*a~n*s!h′u .·c¨o·m^”二叔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愤怒,“而最后呢段刮碟声,就系佢魂魄喺无尽嘅循环中,发出嘅最绝望嘅哭喊。”
我看着那台还在发出噪音的留声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混杂着同情和愤怒的情绪。
“二叔,有冇办法可以救佢?”我忍不住问。
“有。”二叔点了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不过,好麻烦。”
他指着那台留声机,说:“呢种‘声煞’,根基就喺‘声音’度。普通嘅符咒、法器,对佢冇用。要破佢,只有一个办法——用更强嘅声音,去对抗佢,去打散佢!”
“更强的声音?”
“冇错。”二叔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五行之中,金主声,主肃杀。我哋必须稳到一种至刚至阳嘅‘金石之声’,用佢嘅霸道之气,强行冲散呢首歌里面凝聚嘅怨念,先有可能将个歌女嘅魂魄解救出嚟。”
“金石之声?”我立刻就想到了寺庙里那些巨大的编钟和铜磬,“二叔,我哋系唔系要去宝莲寺或者黄大仙庙,去借佢哋嘅法器嚟用啊?”
“借?”二叔听了我的话,嗤笑一声,“你以为啲庙祝(寺庙住持)傻嘅咩?呢啲镇寺之宝,点会随便借俾我哋呢啲来路不明嘅人?再讲,寺庙嘅钟磬虽然阳气足,但杀气唔够,用来超度可以,用来破煞,差咗啲火候。”
“咁我哋去边度稳啊?”我一筹莫展。
二叔没有回答我,他只是走到电话旁,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对着那头,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带着几分江湖口吻的语气说道:“喂,系唔系八和会馆嘅彪哥啊?我系陈百万个仔,长庚啊。有啲嘢,想请你帮个手……”
第二天,二叔就带着我,来到了位于油麻地戏院旁边的“八和会馆”。~8*6-z^w^w^.`c*o`m*
这里是香港所有粤剧从业者的总工会,还没走近,就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咿咿呀呀的唱腔和“叮叮当当”的锣鼓声。
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但精神矍铄的阿伯(彪哥)接待了我们。他似乎跟我阿公是旧识,对二叔非常客气。
二叔说明了来意,说想从他们戏班里,买两面“开了声”的老铜锣。
彪哥听了,面露难色,说戏班里的铜锣,都是吃饭的家伙,尤其是那些跟了老倌(戏班台柱)几十年的“老伙计”,更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
二叔也不废话,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了彪哥手里。他又在彪哥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我听不清的话。
我只看到,彪哥的脸色,在听完二叔的话后,瞬间就变了。他看着二叔的眼神,从之前的客气,变成了敬畏。
最后,他点了点头,带着我们走进了戏班的后台。
后台里堆满了各种戏服、道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油彩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彪哥从一个上了锁的大木箱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两面看起来极其古旧的、直径约有半米的大铜锣。
那两面铜锣,表面布满了岁月留下的划痕和铜锈,锣的中心,因为长年累月的敲击,已经微微地向内凹陷,呈现出一种暗金色。
“呢两面锣,跟过我师傅,又跟过我,至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