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都市早已没了往日的霓虹,只有手机屏幕的冷光在千家万户的窗后闪烁,像无数双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睛,映着一张张苍白的脸。
南方沿海的转移车队还在高速路上疾驰,车灯在雨幕中拉出长长的光带,却照不亮前方弥漫的浓雾,
而网络世界里,关于异兽的视频正以病毒式的速度传播,每一个点击都像往沸腾的油锅里泼了瓢水,炸开一片恐慌的涟漪。
王磊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指尖的冷汗让硅胶手机壳变得湿滑,差点脱手摔在地上。
最新弹出的视频里,一头长着六对翅膀的深海飞鱼正撞向厦门双子塔,翅膀扇动的风压将楼下的遮阳棚撕成碎片,
玻璃幕墙像碎裂的蛛网般蔓延开裂纹,视频拍摄者的尖叫混着钢筋扭曲的声响,尖锐得刺耳。
最后画面猛地倾斜,只剩下翻滚的乌云和飞溅的碎块,隐约能看到飞鱼的尾鳍扫过楼顶的避雷针,
火花四溅。评论区已经刷到了十万条,
最上面的热评写着:“我就在附近的写字楼,刚才听见爆炸声,整栋楼都在晃,应急灯亮了又灭,现在被困在电梯里了!”
“别看了。”
妻子把一杯热水塞进他手里,杯壁的温度却暖不了他冰凉的指尖,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红肿,
“再看下去,人都要疯了。”
他们的小区属于第二批转移名单,此刻楼道里还回荡着邻居收拾行李的拖拽声,有人在哭,哭声里夹杂着对祖宗的埋怨;
有人在骂,骂那些异兽,也骂这该死的命运;
还有人抱着祖传的瓷瓶跪在地上磕头,
额头磕在地板上 “咚咚” 作响,像在敲丧钟。
电视里的新闻主播用平稳的语调念着伤亡数字,“五千平民和官兵在异兽袭击中死伤” 的字眼从她口中吐出,
像在念一份无关紧要的报表,可王磊清楚地记得,那个数字昨天还是三千。
北方沿海的渔民赵建国蹲在码头的礁石上,礁石上的青苔被雨水泡得滑腻,他好几次差点摔倒。
手机屏幕映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沟壑里积着雨水,像一道道干涸的河床。
视频里南方渔船被裂海鲨撕碎的画面让他胃里一阵翻涌,渔网还晾在桅杆上,渔网上的鱼腥气混着海风里的咸涩,变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摸出烟盒,抖出最后一根烟点燃,火光在风雨中明明灭灭,像他此刻的心情,忽明忽暗。
“建国哥,还不走啊?”
旁边的小年轻背着背包路过,背包上的海贼王贴纸被雨水泡得发皱,路飞的笑脸糊成了一片,
“村支书说北方暂时安全,但也得往内陆挪挪,万一那些怪物顺着洋流过来了呢?我叔在海事局,他说雷达上好多不明目标正往北移动呢。”
“挪?往哪挪?”
赵建国猛吸一口烟,烟蒂烫到了手指也没察觉,只是狠狠把烟头摁在礁石上,火星溅起又被雨水浇灭,
“我这船是祖上传下来的,光绪年间就漂在这片海了,我爹就是在这片海没的,现在要我丢下它跑?”
他指着远处漆黑的海面,那里隐约能看到巡逻艇的灯光,忽明忽暗,像鬼火,
“再说了,跑了又能怎么样?新闻里说南方死了五千人,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我?
我这把老骨头,与其死在逃难的路上,不如死在我熟悉的海里。”
网络信号突然变得断断续续,直播平台的画面开始卡顿,像被揉皱的纸。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记者正站在长江防线的沙袋堆上,头盔上的摄像头抖得厉害,雨水顺着镜头流下,模糊了画面,背景里传来密集的枪声和异兽的嘶吼,
那嘶吼声尖锐得像金属摩擦:“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在安庆防线... 异兽正在冲击能量屏障... 屏障已经出现裂缝了... 啊!”
画面突然被一只布满吸盘的触须挡住,吸盘里的倒刺清晰可见,
紧接着就变成了一片漆黑,
只剩下记者模糊的喊声:“它们进来了... 快... 快炸掉...”
微信群里炸开了锅,有人发来了南方转移车站的照片。
黑压压的人群挤在站台上,像被塞进罐头的沙丁鱼,孩子的哭声穿透屏幕,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有人举着户籍证明拼命往前挤,指甲都抠进了前面人的后背;
有人被挤倒在地,后面的人踩着他的手往前冲,地上留下一道血痕;
还有人趴在安检仪上,想从上面爬过去,却被工作人员拽了下来,双方扭打在一起。
“优先通道也没用,人太多了!”
发图的网友是王磊的老同学,他的头像在群里闪烁,
“我排了四个小时队,才挪了十米,听说前面有人没撑住,直接晕过去了,救护车根本开不进来,只能眼睁睁看着。”
北方某大学的宿舍里,林晓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手机屏幕的光透过被单渗出来,像一块发着冷光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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