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宝抄 第四十一章 为何入猎妖司？

“有一处山名唤玉崖，不是什么灵气浓郁的仙山，也没有仙人名士居住，是再寻常不过的山。但，每年霜降之日漫山遍野的东阳花都会凌寒绽放，直至，来年春日才会化为春泥。”

大约是曾经见过的景色太美，晏九山的眼中浮现回忆之色后嘴角还噙着淡淡笑意，“我曾为它在玉崖住了一个冬季。雪中东阳花，仿佛仙灵燃雪，是我眼中一等一的世间美景。”

“那想必是极美的画面。”

封玥听晏九山的描述也不禁心驰神往。

“你若想看，我给你留一份地图，你猎妖是顺路，或者是闲暇时可以踩着霜降之后的时间去赏花。”

封玥想了想没拒绝。

她似乎还从未做过修炼、猎妖之后的事。

看东阳花，是第一个属于她的心愿。

逍遥儿带着傀儡上菜，封玥与晏九山各自吃过便回房休息。

封玥回房沾枕便睡。

晏九山的房中却烛火长明，天际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只木鸢飞出猎妖司往南而去。

案子已经破，但来龙去脉还需说清楚，封玥今日便要去一趟天策府。

封玥临走之前打算跟晏九山说一声。

晏九山一听说她要去天策府，放下手中正在制作的机关道：“我牵涉案中，与你一道去吧。”

封玥想了想，陆深那人做事极有章程，万一他要晏九山走走程序晏九山也还是得去一趟，便应下。

但两人还没出门传旨的公公便来了。

“陛下有旨，请封司主与晏九山入宫。”

封玥与晏九山面面相觑。

她带着晏九山领了旨，等传旨的公公转身时忍不住压低声音同晏九山道：“兴许是陛下听陆深说了来龙去脉后打算嘉奖你，晏九山，”她挑眉，眸中是为晏九山将要得到赏识的欢喜，“你的时机，来了。”

晏九山唇角上扬，“那就借封司主吉言了。”

事实证明，封玥的话不是吉言，因为陛下只是召他们入宫问了观寿妖幻境的细节。

昨日同时死了太多人了。

“那妖究竟是如何害人性命的？”

龙椅上女帝言语带着好奇问。

晏九山此时却出乎意料的朝封玥看过去，他眉轻蹙，眸中有担忧之色。

一只小小傀儡自他衣袖中快速滑落，飞速朝封玥跑去，伸手要吊上封玥衣袖的时候，封玥正好抬手回话。

小傀儡抓了个空，有些无辜的转过头看向晏九山后摊了摊手，示意它也没办法了。

晏九山眼一闭，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以封玥的性子和阅历……今日进宫面圣竟成了她的小小劫难了吗？

“回陛下，那妖以人的死亡气息为食，昨日身死的人多半都是阳寿将尽之人。只是被它缠上之后折损了阳气，而在伏妖时妖的修为被打散，失了妖的法术支撑他们才全部同时毙命。”

嗯？

竟没有提及它会观寿一事？

晏九山心中微惊，眼底却有赞许之色。

天真而不懵懂，聪明却不事故，善良却有沟壑，机敏又心有玲珑。

晏九山想，也是难得，竟叫他遇上这么一个姑娘。

“此事你办得极好，陆深已经将全部告诉了朕，封玥，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给你。”

封玥暗中咬牙，心中两个小人儿缠斗片刻后她咬牙拱手，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弯，声音清越。

“陛下，微臣想求陛下……下解金简的圣旨，昭告四方妖灵，人族与妖族和平共处。”

龙椅上的女帝面色一沉再沉。

封玥自是知道，但她依旧盯着帝王无声的怒气道：“猎妖司愿倾尽全力维持人妖和平，封玥愿立下誓言，誓守两界安宁。”

“封玥，你见过《河图洛书》，天机曾于《河图洛书》中推演看到朕将死于妖灵之手。妖族有如此狼子野心，朕，岂能容妖族肆意行走天下？”

“妖？”

女帝嗤笑，“不过鸟兽虫鱼，山川花木化形，朕不许他们开灵智修道他们便只能当无知无识的生灵。”

“陛下，天机……”

话到嘴边，封玥一咬牙改了口，“《河图洛书》所推演……”

“封玥，天下之重你担不起。”

只这一句话便将封玥后面的话悉数阻断。

满腹话语变得沉重，又似唇舌成了利刃，一张口便会鲜血淋漓。

晏九山眸光也似因为观看封玥与女帝这场谈话而变得暗淡。

“晏九山你的傀儡术精妙过人，既有过人之处，便入猎妖司吧。”

“陛下，晏先生制作傀儡技艺精湛，机关术冠绝天下，入猎妖司实在屈……”

“谢陛下，微臣一定尽心竭力为陛下荡清长安城内妖族，让陛下，高枕无忧。”

……

重重宫闱之中似乎连风都变得迟缓沉重了。

“你为什么要领命入猎妖司？”

宫道之上，封玥启唇问。

今日的太阳很大，正午时分，清亮的日光自树叶的浮隙之中落在封玥朱红的官府上，好似一片片金叶。

“陛下有旨，我为大唐子民岂能不从？”

“晏先生，如果是我第一天见到你，不会知道你在撒谎，别把我当笨蛋。”

封玥侧头，语气散漫中带着试探，“我同你说了好几次，你一直没同意。而且，我眼中的晏九山，身负精妙偃师术、机关术，行事沉稳，才智过人，你若不想入猎妖司，自有理由回绝陛下。”

“晏九山，你为何要入猎妖司？真的甘愿放弃创自己的衙门，当一司之主？”

“那你呢？刚才为何不告诉观寿妖的真本事是观人阳寿？”

四目相对，封玥没忍住笑起来。

笑意自唇角扬自眉梢，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明媚与自傲。

“世人对于生死总是充满好奇，若是我告诉陛下，陛下让我将观寿带来看她寿命几何，我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若是消息走漏，整个天下都会震荡不安。”

兴许是被封玥的笑容感染了，晏九山眉眼也随之舒展，恰如冬雪瞬间笑容，春花绿草遍野。

“我在猎妖司住惯了，不想挪动了。”

晏九山说完阔步沿着宫道走。

“你不去赴约了？”

封玥声音自身后传来。

“已传信去了，东西也已捎去了。”

晏九山扬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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