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皎望向沈枢,眼神中没有丝毫遮掩,坦诚而言:“确是如此,若非有他相告,我至今仍被蒙在鼓里。郎君如此发问,莫非是在责怪他将此地情形透露于我?”
沈枢沉默,那份不言而喻的默认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于皎轻手轻脚地为沈枢拉拢衣襟,轻声细语中带着几分关切:“此地难道就没有一位大夫可以救治吗?”
“有的。”沈枢简短回答。
“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带着这一身伤四处奔波?”于皎的话语里满是不解与心疼。
沈枢边整理着衣物,边缓缓道出:“水患肆虐,江边更不能离了人。”
于皎凝视着沈枢,目光中既有敬佩也有不解:“你去又能如何?治水之道,你并不擅长。难道只是去那里做无用功吗?还是去那里当靶子,让人刺杀?”
沈枢默然,尽管那话语并无不妥,他心中仍泛起一丝辩解的冲动。
“我亦非全然无用,总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于皎未予理会,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地穿透室内,向门外吩咐道:“去请大人的大夫来一趟。”
门外应声而答,未几,大夫背着沉甸甸的药箱匆匆步入。
大夫甫一进门,目光先在于皎身上稍作停留,旋即迅速转移至沈枢,眼神中微妙地流露出“我是否打扰了什么?”的疑问。
沈枢神色自若,淡然介绍道:“这是我夫人。”
大夫瞬间怔住,满心讶异。
他着实未曾料到,那位平日里如冷面修罗般的沈大人,竟藏着一位如此绝美且温婉的夫人。
夫人平日里,难道不会被沈大人的威严所震慑吗?
大夫心中疑惑丛生,刚将药箱轻轻搁下,便听于皎轻声询问:“大夫,我家大人的伤势可严重?”
大夫不由自主地望向沈枢。
于皎敏锐地察觉到了,微微一笑,柔声道:“大夫但说无妨,无需顾虑太多。”
大夫再次一愣。
无需在意沈大人?
看来,沈夫人竟是丝毫不惧沈大人的威严。
大夫望向沈枢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诧异,见沈枢非但没有提出异议,甚至连一声哼唧都未发出,他旋即转身向于皎诉说起来。
“夫人,大人所受之伤虽无性命之忧,却也需卧床静养方能复原。倘若继续这般来回奔波,身上的创口怕是难以愈合啊。”
沈枢的目光如寒冰般冷冷地投射在大夫身上。
大夫被这冷冽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言语间不禁有些结巴,随后赶忙向于皎投去求助的目光。
于皎嘴角轻扬,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春日里的和风,令人心旷神怡。“多谢你的提醒。有劳你再为大人细心包扎一番吧。”
大夫轻轻颔首,随即动作麻利地为沈枢重新包扎好伤口,完毕后仍不放心,又低语了几句叮咛,这才缓缓离去。
于皎细心地将沈枢褪下的外套仔细叠好,置于一旁,温声道:“我从家中特地带来几件干净的衣裳,你且换上,换下的我来安排人洗净。这几日,你还是少往江边跑为好,我可得好好盯着你呢。”
沈枢眉头微蹙,语中带着坚定:“治理水患之事刻不容缓,我身为其中一员,怎能缺席?”
于皎闻言,眸光一闪,随即柔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陪你一同前往吧。”
本以为她会反对,甚至可能会以行动阻挠,却不料她竟提出同行,沈枢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你也要去?”
“郎君所言极是,江畔确需郎君之智勇。然而,大夫亦反复叮咛,郎君需静心休养。思及旁人伴于郎君左右,恐难以劝解郎君稍减劳碌,唯有我亲自相随,方能稍安。”
沈枢闻言,沉默良久,终是轻声应允:“罢了,我自当遵从医嘱,安心静养。”
于皎闻此,方露满意之色。
随即,沈枢为于皎妥善安置了一处居所,自己亦相随小住两日,直至伤口渐愈,方踏出门户。
“明日,你便归家去吧,莫让家人过于挂怀。”沈枢轻声吩咐。
于皎却未即刻应答,只是默默以对。
沈枢的面容渐渐凝重,他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危险重重。我尚且遭遇刺杀,你的安危亦难以预料。此处人手匮乏,难以周全你的保护。”
于皎闻言,沉默须臾,心中暗自思量。
沈枢之言,确有其理。
“郎君伤势未愈,待您康复些许,我自会离去。”于皎轻声说道。
沈枢闻言点头,整理妥当后便前往江边。
于皎在家中觉得烦闷,便与映春一同出门透气。
她所居住的镇子,虽远离了水患肆虐的核心地带,相对安然无恙,却也未能完全逃脱其波及。洪水如猛兽,虽未直接侵扰此地,却间接掀起了一场粮食危机,物价飞涨,米贵如珠,使得流离失所之人望而却步,不敢在此稍作停留,反倒苦了那些无辜卷入风暴、不得不固守此地的百姓。
于皎吩咐手底下的人去附近的镇子就地采买一些粮食,就地煮粥,分发给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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