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屋檐上,一对南疆装扮的男女跑得飞快。
岳灵儿轻功不好,被吴少棘双手抱在怀里,此时的她很郁闷:
第一次来江南,先是在苏州神农医馆,与孙妙手比用毒,自己差点遭反噬;之后又遇见天下楼楼主君不白,要不是公输老头出面,自己跟吴少棘都要折在山神庙;兜兜转转躲到金陵,自己就出门买个包子,不巧又遇见苏柔,训斥自己就跟训狗一样,含泪蹲在墙角扒了好几头蒜,趁她与千魔宫的人缠斗分神,自己才逃出来;最后逃到扬州,好不容易过几天快活日子,今天又遇见谢湖生,两次用毒都没得手,还被他一拳吓破胆。这江湖着实险恶,还是南疆好,她想回南疆。
快如奔马的吴少棘没有低头看岳灵儿的表情,谢湖生那一拳,让他一身胆气碎裂,一刻都不敢停留,护着她朝四海镖局方向赶去。
吴少棘的轻功极快,一盏茶的功夫,二人便到四海镖局,甚至比一同下船的四海镖局众人还要早。二人没有走正门,绕道四海镖局西南墙角,隔墙跳进院中。
四海镖局西南角的院子原本是个花园,当初建造之时,正赶上林秋晚出生,镖局都是跑江湖的粗俗汉子,林镇江不想女儿在一群男人堆里长大的,于是委托公输家的匠人在西南角增设一座花园,好让镖局增添些阴柔气,培养女儿的爱美之心。
可惜事与愿违,林镇江常年走镖,加上夫人早亡,林秋晚无人管束,自幼跟着镖师舞刀弄枪,彻底没了女孩子的娇柔。西南角的花园无人看管,荒废数年,凋敝不堪。
正值八月,花园中杂草丛生,路旁有几簇素菊开着。吴少棘轻功掠起,双脚不沾地,跃出几丈远,衣角卷起的风吹动院中的素菊摇曳。
一瞬之间,二人便来到花园躲雨用的假山前。吴少棘警惕地回头望一眼院墙,见没人追上来。
因为抱着岳灵儿,腾不出手来,抬起右腿朝石墙上甩出一道腿风,石墙上一枚青石被腿风推入墙中,门后传来齿轮交合声,一道石门在二人面前朝内打开。
石门浑然天成,不知机关之人很难察觉。况且假山不大,寻常人很难想到此处有密室。吴少棘也是从公输池那里知道,当年四海镖局便是公输池负责督造。
石门朝内开出一条狭长的缝隙,吴少棘侧身闪入门中,又是一道腿风甩在门内青石机关处,齿轮逆转,石门在二人身后严丝合缝合上。
石门后是条人工修葺的盘旋步道,墙上嵌有一圈珍珠大小的萤石,萤石微微有光,映得墙面显出一片铜绿。
二人沿阶而下,半盏茶功夫便到步道底部。
底部一侧,另开有十丈长的步道,人力雕琢,异常工整,步道两侧间距能容二三人并排行走。墙上嵌有拳头大小的萤石,荧光引路,二人不做停留,穿过步道,眨眼便到步道尽头。
步道尽头是堵石墙,眼前无路,吴少棘并没停下,一道腿风甩出,墙后又是一阵齿轮交合,一对石门迎面打开,门后现出一座亮堂石屋。
石屋纵横十丈有余,四周开有暗孔,透风换气的同时引天光进来,墙壁高矮错落间镶有铜镜,铜镜折光,在石屋中牵出一缕缕亮光,又最终汇聚在墙壁上的点点萤石之中。萤石存光,等阴天无光时,萤石织出光线,也能将石屋照得透亮。
石门口三口漆红棺材竖直排开,镇守在门口,威慑从门外进来的人。
石屋正中,有石桌石椅,公输池俯身在石桌上勾画图纸,身前布有一架小巧的风轮,风轮里有精巧机关,在机关处拧上几圈,便能转动几个时辰。风轮自行转动,吹出阵阵凉风。
公输池身旁,面无表情的言无契一旁捧果盘伺候着,言无契两袖水宿烟寒绕在果盘中。果盘水汽缭绕,冰存着水果,使得水果一日不衰,口感也愈发脆甜多汁。
言无契上次在金陵硬接苏柔两棍落花流水,腹中胸骨断裂,脊柱也断掉几根。公输池舍其腹中血肉,以千机百炼在其腹中布下精巧机关,又辅以南疆尸傀之术,二者巧妙结合,使言无契与常人无异,水宿烟寒也能施展如常。
扬州靠近码头,四通八达,各地的水果聚在城里,让公输池有了口福,每日各种水果不断供给,新奇念头层出不穷。遇到思路不畅时,也会抬手从盘中取一枚脆梨放在嘴边啃。水果的甜,能让他心神愉悦。
吴少棘怀抱岳灵儿走进石屋,身后石门无声掩上。
前路被三口漆红棺材挡住,吴少棘足尖轻点,掠过棺材,带起的风引得棺材微微晃动。
低头埋画的公输池捕捉到轻微响动,停住手中画笔,抬头望向门口。瞧见岳灵儿与吴少棘,怔住片刻。层出不穷的念头让他沉醉其中,忘了时日,疑惑二人刚离开,怎么便回来了,“你二人不是刚走么,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岳灵儿见公输池这般享受,心火涌上来,自己在外面风餐露宿,受尽委屈,他在这又是冰镇水果,又是风轮纳凉。一个跃身跳至石桌前,抬手将桌上一堆图纸全数扫落在地,迁怒道:“就知道躲在这里画你的破图,我师父可是让你在江南寸步不离护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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