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别说,看着这直播间回溯的画面,还真有种看电影的感觉。
暖阁内炭火烧得极旺,光线昏黄,重重帷幔低垂,只在太上皇榻前点着几盏明角宫灯。
长孙皇后身着常服,鸦青色暗云纹缎面宫装,只簪一支素玉步摇,通身气度沉静如水。她正跪坐在榻前矮几旁,面前一盏白玉药碗,热气氤氲。
那位新晋得宠的刘才人,约莫二八年华,穿着樱草色织金襦裙,满头珠翠,尤其鬓边一支赤金凤钗,随着她刻意扭动的身姿颤巍巍晃动。
她正斜倚在太上皇榻边的一个绣墩上,翘着染了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指,捏着一柄小巧玲珑的银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修剪着灯芯。
烛火跳跃,将她精心描画的远山眉和上挑的眼角映得格外分明。
那剪银器的‘咔哒’声,在过分安静的暖阁里显得格外刺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悠闲和挑衅。
她那双含春带俏的杏眼,眼波流转,时不时就斜睨向皇后那边,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楼上细节帝!那蔻丹红得像刚沁出的血珠,银剪寒光闪闪,晃得人心慌!她剪的不是灯花,是皇后的耐性吧?】
【佩服!这观察力!氛围感拉满了!】
【好了,作死开始!】
刘才人终于按捺不住,捏着那把银剪,甜得发腻又带着钩子的嗓音开口了,声音在沉闷的空气里劈开一道缝:‘哎哟喂——’ 她夸张地拖长了调子,仿佛才发现皇后在场似的。
‘皇后娘娘您可是万凰之王,母仪天下,统御着诺大的六宫,每日里多少军国要务等着您圣心裁断呢!’
她刻意停顿,银剪‘咔哒’一声轻响,剪断了一截焦黑的灯芯,火星子微弱地爆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假笑:‘像侍奉汤药这种粗苯活计,哪能劳动您的金尊玉贵呀?’
她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太上皇的方向,声音压低了点,带着浓浓的委屈和挑拨:‘莫不是……信不过我们这些在太上皇跟前伺候的?”
【真羡慕她脸上丰富的表情,不像主播......那张脸,就跟云霞观后山那尊千年石佛似的,风吹雨打,纹丝不动。】
【主播已经够惨的了,你还嘲笑她......她那是想动也动不了吧?】
【唉,我只是可惜!可惜孙神医那手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绝世银针,救回了主播的命,却到底没能疏通她脸上那几根筋络!】
【啊?主播面瘫?我看她说话走动,眉眼不是挺正常的吗?】
【正常?呵!那是你没见过真章!】
【去年东宫那位小祖宗李承乾在猎场坠马,是咱们主播!硬是扑过去用身子当肉垫接住了人!肋骨当场就断了两根,其中一根碎骨茬子都快从后背刺出来了!血瞬间就浸透了半件道袍!】
【可你猜怎么着?咱们主播!被侍卫七手八脚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脸上别说痛苦扭曲的表情了,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啊?】
【我给你说,当时血顺着道袍下摆滴滴答答往下淌,咱们主播还能用那副万年不变的调子,清晰冷静地指挥侍卫去控制疯马!】
【那场面……啧,活像断的不是她的骨头,流得不是她的血!】
简诺捻动玉珠的手指依旧平稳,仿佛弹幕中谈论的那惊心动魄的往事与她毫无干系。
只有那隐在道袖下的手臂,在听到“碎骨茬子”、“血浸透半件道袍”时,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又缓缓松弛。
【怪不得我总觉得主播的“软禁”生活品质还挺好的!】
【唉...你们还能不能好好看回放了?】
【抱歉抱歉,继续继续!】
“是嫌我们笨手笨脚,伺候不周?怕污了太上皇的龙体?”
【还‘污了龙体’?这帽子扣得狠啊!】
【太上皇虽然闭着眼,但搭在锦被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
【不是吧?她脑子呢?】
【是活得太滋润了,忘了死字怎么写吧?以为靠着太上皇就能横着走了?】
【完了完了,感觉下一秒就要血溅三尺了!】
长孙皇后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仿佛对方那番夹枪带棒、意有所指的话,不过是窗外刮过的一阵微不足道的风。
她只是微微垂首,目光专注地看着自己手中那柄温润如玉的白瓷汤匙,正慢条斯理地、极其平稳地搅动着白玉药碗中深褐色的药汁。
药汤随着她的动作,在碗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深不见底的漩涡。
【啊?这就完了?皇后娘娘忍了?】
【楼上太天真!这叫暴风雨前的极致宁静!皇后娘娘擦的不是手,是杀人的刀啊!】
【别眨眼!核爆级反击来了!】
就在刘才人嘴角的假笑开始僵硬时,长孙皇后才缓缓地放下药碗,接过侍女呈上的丝帕,擦拭着自己的指尖。
她的目光低垂,只凝视着自己的指甲,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微不可见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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