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朝衣冠南渡以来,江南得到世家大族的发展,最终成为天下最富庶之地。
虽是膏腴之地,却总逃不过二八定律,财富集中在少部分人手里,大部分农民、手工业者依旧处于温饱边缘。
寒风凛冽,金陵贡院门口挤满了前来参加科考的秀才、监生。
所有人目光都充满希冀望着尚未打开的贡院院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走过那道看似宽阔的大门才有出头之日。
几辆豪华马车缓缓驶近,停在贡院门前规划好的停车区,马车上没人下来,每辆马车外都有力壮的仆人护卫。
这些都是高门大户人家的考生。
寒门出身的赵秉忠捂着衣袖,手腕上挂着篮子,高大的身子微微蜷缩,仅穿着件薄薄儒袍的赵秉忠似乎无法抵抗住寒风的侵袭,然而他依旧抬着头目光坚定的盯着贡院的牌匾。
赵秉忠时年35岁,却是第一次参加恩科考试。
八岁丧父的他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赵父还在世时便将他送进镇上的书塾读书,可惜随着家中失去顶梁柱,赵母带着他艰难度日,年纪尚小的赵秉忠离开书塾回家务农。
三十岁的时候赵秉忠母亲患病离开人世,此时的赵家经过赵秉忠用心经营成为村里的富户,日子还算不错。
不过,赵秉忠从小埋藏在心里读书取仕的火种没有熄灭,家中没有双亲奉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赵秉忠重新走上科举的道路。
五年之间赵秉忠四处游学,凭借过人的天赋和超越寻常人的意志在周边几个县闯出不小的名气,可读书游学也是件耗费钱财的事,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家财慢慢耗尽。
背后没有强大的宗族作为支撑,就算赵秉忠在文人圈里闯出名气又怎样?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日子多的很。
曾有富商看重赵秉忠的才华想招他入赘,承诺会扶持他科举,被赵秉忠拒绝。
读书人都有的怪毛病赵秉忠也有,文人风骨使然。
三十五岁的赵秉忠也不算一事无成,前两年考中了秀才。
三十五岁的秀才算不上老也绝对不年轻,在外人眼中已经失去投资价值。
好冷~
赵秉忠紧了紧儒袍,他的身体并不羸弱,操持家业那几年练就了一副强壮体格,无奈再强壮的汉子也怕冷,更何况囊中羞涩吃不好、穿不暖。
赵秉忠并非个例,贡院门口和他一般寒酸的考生不在少数。
读书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耗费钱财的事情,朝廷将向上的通道打开,可能不能最终鲤鱼跃龙门就要看个人命运。
天赋是一部分,外在环境也是一部分。
乡试的考场叫做“贡院”,贡院通常会以荆棘遍置围墙上,所以又有人把贡院称为“荆闱”。
贡院内建有一排排号房,是考生食宿、答题的场所,号房高约六尺,举起手就可以触摸到号檐;深四尺、宽三尺,非常狭小。
一排号房的末尾有厕所。
考生经过搜身进入号房后,吃喝拉撒就都在一方小天地之内。
关键是号房没有门,对于这次参加恩科的考生来说坐在里面肯定冷的要命。
大夏朝的乡试一共三场,考生需要在贡院待三天时间。
正常乡试应都是放在八月初,那时候正是秋高气爽时节,考生不用受太多天气的苦。
贾蓉在巡视一番考场后被张俊卿请到贡院一处偏室休憩,几位副主考需要做恩科开考前的最后准备。
小半个时辰后,一位副主考进来禀报贡院大门已开,张俊卿向贾蓉表示歉意之后离开偏室,作为主考他必须亲自去贡院门口坐镇。
考生进入贡院的第一个环节必须接受最严格的搜身,以防夹带,通常这时候也是主考、副主考们精神最紧绷的时刻。
搜身环节不严格必然会出现夹带,影响到恩科的公正性,倘或试后被有心人举报主考们会承担连带责任。
贾蓉无意在贡院多待,今天过来仅是作为一方军政主官对恩科表示关心,恩科一切运作自有主考们负责。
于是贾蓉和张俊卿一同离开偏室。
来到贡院门口,门口已经有序排着长队,临时调派过来的金陵府官兵正在对考生进行搜身。
还在等待搜身的考生们见到主考张俊卿恭敬地在为一个相貌俊朗华服地年轻人引路纷纷侧目,有豪门出身的考生立马认出年轻人正是近期才上任的浙直总督、江南省巡抚贾蓉。
几个认出贾蓉身份的考生在他经过身边时纷纷恭敬的行士子礼,眼中流露着崇敬和羡慕。
要说贾蓉如今可是所有江南读书人的白月光,当他们还在寒窗苦读的时候,这位几乎和他们同龄的郎君已经跨入大夏权力的核心圈。
面对考生的行礼,贾蓉仅仅回以微笑,然后在大多数考生不解的目光注视下骑上马离开。
很快消息传开,先前对贾蓉身份疑惑的考生们恍然大悟。
方才的年轻人原来是宁国侯,可真年轻。
张俊卿送走贾蓉之后,注意到考生们的反应,朗声笑道:“宁国侯天纵英才,皇上用材不拘一格,各位学子日后金榜题名当谨记为国尽忠、为君分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