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运兵车在临时铺就的金属板路上颠簸前行,车厢内死一般沉寂。/s′i,l,u/x-s¨w..-o\r_g\
苏瑶儿的哭声早已停止,她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时不时偷偷地瞥向另一边。
叶云靠着冰冷的车壁,闭着双眼,胸膛几乎没有起伏。那件染满血污和灰尘的作战服下,身体像一尊即将崩塌的石像。他的左臂无力地垂着,黑色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像一条蛰伏的毒蛇。
陆雪樱坐在他对面,刚刚恢复的身体依旧虚弱,但她挺直了背脊。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叶云身上。每当车辆剧烈晃动,叶云的身体随之摇摆时,她的手指都会下意识地收紧。
“报告,已抵达一号临时据点。”通讯器里传来孙远的声音。
车门打开,刺眼的光线和嘈杂的人声涌了进来。
士兵们列队肃立,迎接他们的指挥官。
叶云的眼皮动了动,似乎想站起来。他用右手撑住车壁,试图调动全身的力气。
“队长!”一名离得最近的士兵伸手去扶。
叶云摆了摆手,拒绝了帮助。
他的一条腿迈出了车厢,踏在坚实的地面上。
然后是另一条腿。
他站稳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下达命令时,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叶云!”
“队长!”
一片惊呼。
孙远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叶云的头撞上地面之前,堪堪将他抱住。.d~i\n·g^d?i_a*n/k′a.n.s¨h!u~.~c o*m¨入手的感觉让他心头一沉,滚烫,像一块烙铁。
“医疗兵!快!”孙远大吼。
***
临时据点的医务室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叶云躺在简陋的行军床上,陷入了深度昏迷。他身上的作战服已经被剪开,露出的躯体上,那不详的黑色纹路触目惊心。它们从左臂开始,已经蔓延过整个肩膀,攀上了他的脖颈,甚至有几缕细线已经触及了他的脸颊。
“体温41.2度,心跳极度微弱,血压……仪器测不出来!”一名年轻的医疗兵满头大汗,手里的仪器发出徒劳的蜂鸣,“他的生命体征在被一种未知的东西吞噬!我们……我们没办法!”
孙远站在床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看着叶云胸口那块贴身佩戴的玉佩,它正散发着微弱的温润光芒,但这光芒在那些黑线的侵蚀下,显得如此无力,如同风中残烛。
“他救了我们所有人。”孙远的声音沙哑,“现在他倒下了,我们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不是常规的伤势,孙副队。”医疗兵几乎要哭出来,“这是……这是我们无法理解的领域。就像诅咒。”
诅咒。
这个词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都出去。”一个清冷但坚定的女声响起。
所有人转过头,看见了陆雪樱。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她站得很稳。她端着一盆清水,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
“这里交给我。”她重复道,“你们在这里,只会让他更热。′r`a?x~s_w_.¢c!o-m,”
孙远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床上的叶云,最终点了点头。“有任何情况,立刻通知我。”
他带着医疗兵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昏迷的叶云,站着的陆雪樱,和一直缩在门口的苏瑶儿。
陆雪樱没有理会苏瑶儿。她走到床边,将水盆放下,拧干了毛巾,小心翼翼地为叶云擦拭着滚烫的额头。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吗……”她喃喃自语,像是在问叶云,又像是在问自己,“为了救别人,把自己燃烧殆尽。”
毛巾很快就变得滚烫,她便重新浸入水中,拧干,再敷上去。周而复始。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苏瑶儿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她看着陆雪樱专注的侧脸,看着她擦拭叶云脸颊时那轻柔的动作。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从心底涌了上来,迅速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
凭什么?
凭什么是你在这里照顾他?
那个被他救了的人是你,现在像女主人一样照顾他的也是你。那我呢?我算什么?
恐惧和嫉妒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
“放开。”苏瑶儿走了过去,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陆雪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他需要降温。”
“我说放开。”苏瑶儿重复了一遍,语气加重了,“让我来。”
陆雪樱终于转过身,正视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苏瑶儿,你情绪不稳,先去休息。这里有我。”
“你?”苏瑶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凭什么?就凭他救了你一命?你是来报恩的吗?”
这番话带着刺,尖锐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