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水晶灯碎成星子的那晚,龙薇薇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墨绿色鱼尾裙被红酒泡得发沉,她赤着脚踩在玻璃碴上,血珠渗进地毯,像朵朵腐烂的罂粟。王特助在门外汇报顾繁星的资料,她抓起梳妆台上的香水瓶,“砰”地砸在门板上。
“考古研究员?挖泥巴的?”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甲抠进镀金相框的边缘,裴洛南的照片被划出深深的痕。
“凭什么?她凭什么站在他身边?”
凌晨三点,龙振邦的书房还亮着灯。
紫檀木桌上摊着两份文件,左边是东海岸风电项目的审批受阻通知,红章刺眼;右边是龙氏集团的季度财报,现金流那一栏用红笔圈了三个问号。
他捏着眉心刚要起身,门板被人撞开,龙薇薇披着睡袍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神却亮得吓人。
“爸,你得帮我。”
她踩着带血的脚印走过来,将一叠照片摔在桌上——那是裴洛南和顾繁星在华城考古现场的合影,两人蹲在陶片堆前,头靠得极近,阳光在他们发梢镀上金边。
“我就要裴洛南,他必须是我的”
龙振邦看着照片里女儿扭曲的脸,喉结滚了滚。
他没想到女儿对裴洛南的执念到这种地步,十八年的亏欠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薇薇,要不……”
“没有要不!”
龙薇薇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老年斑密布的皮肤。
“我就要裴洛南!你不是说龙家现在需要强援吗?裴氏的新能源技术能救我们的地热项目,只要我嫁过去,丰城和华城的市场就是我们的天下!爸,你说过要补偿我的!”
“补偿”两个字像硫酸,泼在龙振邦最脆弱的地方。
他想起龙老爷子的话:“振邦,薇薇……要让她活得比谁都体面。”
那时他只顾着和兄弟们争夺继承权,连女儿找到后的第一顿家宴都没好好陪她吃。
“我知道了。”他抽回手,从红木书柜最底层抽出个褪色的锦盒。
缎面里裹着枚黄铜长命锁,锁身上刻着“南”字,边角被摩挲得发亮。
“你还记得这个吗?”
龙薇薇皱眉,这锁她小时候在老宅阁楼见过,总以为是哪个不相干的远亲留下的。
她五岁那年被接回龙家暂住过半年,模糊记得有个穿中山装的老爷爷送过她礼物,却记不清具体模样。
“这是你五岁那年,裴家老爷子亲自送来的。”
龙振邦的指腹抚过锁身的纹路,声音沉得像浸了水。
“那时你还小,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小鹿,见了生人就躲。裴老爷子来看你,带了这把长命锁,说要给你压惊。”
他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落雪的庭院,像是陷入遥远的回忆:“那天在龙家老宅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你爷爷给裴老爷子斟了杯三十年的女儿红。两人喝到微醺,看着你抱着锁蹲在地毯上玩,就开了句玩笑——说要是将来你和洛南长大了,彼此看对眼,就让他们结亲,也好让两家长辈的交情延续下去。”
龙薇薇的眼睛倏地亮了:“结亲?他们真说过这话?”
她抓起长命锁,冰凉的金属触感突然让她想起些零碎的片段——暖阁里的檀香味,老爷爷粗糙的手掌,还有个穿小西装的男孩站在门口,背着手看她玩锁,眉眼像极了如今的裴洛南。
“都是最后的玩笑话。”龙振邦叹了口气,将长命锁放回盒里。“裴老爷子八年前就过世了,这事他未必提起过,再说……”
“怎么是玩笑?”龙薇薇一把抢过锦盒,长命锁在掌心沉甸甸的。
“爸,你想想,要是两家老爷子真有过这意思,说过这话,就算不提,它也是真实存在的,毕竟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裴洛南就算再冷淡,也得顾及裴家的脸面吧?”
她突然抓住龙振邦的胳膊,眼里闪着孤注一掷的光。
“这事不能直接告诉他!我得让媒体来造势帮我!”
龙振邦一愣:“你想做什么?”
“丰城下周不是有场慈善晚宴吗?”
龙薇薇笑了,眼里的光像淬了火的钢。
“但光靠老人们作证还不够,得有更实在的东西。”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被雪覆盖的花园,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个弧度。
“我要找机会和裴洛南拍几张‘亲密照’。不用太刻意,就像偶然同框——比如他帮我挡个风雪,或者我递文件时指尖碰在一起。让相熟的摄影师‘恰好’拍到,先在小范围传一传,等大家觉得我们‘关系不一般’了,再在慈善晚宴上亮出这把锁。”
龙振邦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太刻意了,要是被裴洛南发现……”
“发现又怎么样?”
龙薇薇转身,手里攥着那把长命锁。
“照片是真的,老人们的证词是真的,两家老爷子的约定也是真的。他最多说句‘误会’,可当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时,他的辩解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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