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远光灯刺破沙雾,前方路面的裂痕里嵌着细碎的玻璃碴,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我盯着导航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点,指尖在方向盘边缘轻轻敲击——按标注,前面三公里就是那个废弃加油站。
“去年在这里搬汽油时,天虎的爪子被老鼠咬了个洞。”小思突然开口,速写本上正勾勒着加油站的轮廓,线条比来时更凌厉了些,“现在一想到还能记得起那种血腥味混着汽油味。”
托尼趴在他腿上,耳朵抖了抖。我瞥向后视镜,天虎正支着前爪扒着车窗,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喉咙里的低吼比在补给站时更沉。看来它也记起了这里。
果然没多远,路边出现了歪斜的加油柱,锈迹像溃烂的伤口爬满金属表面。去年还勉强立着的顶棚已经塌了一半,钢骨扭曲成怪异的弧度,剩下的半边悬在半空,仿佛随时会砸下来。我打了把方向盘,越野车碾过满地碎砖冲了进去。
车轮碾过玻璃的脆响在空荡的场地里回荡。后车厢的铁皮房彻底塌了,断梁下压着褪色的广告牌,“92号汽油”的字样只剩个残缺的“9”。我放慢车速绕了一圈,车头灯扫过墙角——去年堆汽油桶的地方,现在只剩几道深沟,像是被什么东西刨过。
“没动静。”小思合起速写本,声音压得很低,“连虫子都没有。”
天虎的低吼变成了短促的呜咽,尾巴紧紧夹在腿间。闪电和小花也贴在车门边,鼻尖急促地抽动,却始终没朝任何方向扑过去。这座被高温和风沙啃噬了一年的建筑,确实像座坟墓,连变异生物都懒得光顾。
我踩下油门,越野车从坍塌的缺口冲出去时,后视镜里的加油站正被沙雾慢慢吞没。小思突然转头看向我,指着导航屏幕边缘:“妈妈,这里有条岔路,地图上标着是旧矿道,说不定能找到金属矿。”
屏幕上的虚线细得像发丝,确实不在我们原定的路线上。我看着仪表盘上的油量——还剩四分之三,不过空间里还堆了很多。“你想试试?”
“老刀说过,好钢要在石缝里找。”他扬了扬下巴,速写本上已经画好了岔路的走向,“而且刘军叔叔他们说沙化严重,说不定有幸存者躲在矿道里。”
天虎突然低吼了一声,用爪子扒拉着车窗。远处的沙丘后面,隐约有反光闪过,像是玻璃或者金属。我打了转向灯,越野车拐进岔路,路面瞬间变得坑洼,车底传来石块撞击的闷响。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天渐渐亮了。沙雾被晨光染成淡金色,远处的矿道入口像道裂开的伤疤,嵌在赭红色的山壁上。我把车收进空间,带着几个小的徒步靠近。
矿道门口堆着锈蚀的铁轨,枕木早已被风沙蛀成粉末。小思忽然蹲下身,指着地上的脚印,“妈妈,看这。”
脚印深浅不一,最大的足有成年人两个手掌大,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粘液,闻起来带着淡淡的腥味。几只小的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嘶嘶声,尾巴上的毛根根竖起。我忙让小雪和小黑进空间,只把她的空间绳牢牢地系在我的腰上,再把天虎几个都收进空间。
“是酸液蜥的脚印,看来个头并不小。”我用腕表扫描脚印,又摸出驱虫粉罐,指尖扣在盖子上,“进去后要千万小心。”
刚要往里走,矿道深处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金属落地的脆响。小思对视一眼,他握紧短刀,我举着驱虫粉罐,两人一前一后挪了进去。
矿道里比外面暗得多,只有头顶的裂缝透进几缕微光。岩壁上渗出的水珠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映着我们晃动的影子。走了大约五十米,前方出现岔路口,左侧的通道里隐约有火光闪动。
“有人。”小思压低声音。
我们贴着岩壁摸过去,火光越来越亮,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转过拐角,眼前的景象让我们愣住了——七个人围坐在篝火旁,有六个是老人和孩子,最大的看起来不过六十岁,最小的还被抱在怀里,瘦得只剩皮包骨,唯一一个中年汉子,胳膊上胡乱地缠着布条,布条上还有血渍。
他们面前摆着个豁口的铁锅,里面煮着浑浊的液体,飘着几片不知名的野菜叶。看到我们时,所有人都僵住了,手里的木碗“啪嗒”掉在地上,一个老婆婆把怀里的孩子死死护在身后,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我们不是坏人。”我慢慢放下驱虫粉罐,声音放得很轻,“只是路过这里。”
篝火噼啪作响,最年长的老人颤巍巍地抬起头,他的脸上布满皱纹,嘴唇干裂起皮:“你们……是从哪来的?”
我:“A市地下城,我们要去苏市地下城。”
经过攀谈才知道,原来他们曾经也是想去A市地下城的,结果最后阴差阳错最后停在了这里。高温和沙化严重后他们躲进了矿道,靠着在这边找到的不多的粮食过活。前几天来了几只酸液蜥,不仅偷光了剩下的食物,还咬死了两个年轻人,现在他们只能困在这里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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