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秋,青州平原郡的旷野上,旌旗如林,杀气弥漫。
袁谭以“清君侧”为名,亲率临淄三万精兵抵达平原,协同驻守的郡兵,合共五万大军自平原出兵,剑指邺城。
先锋大将严敬身先士卒,连克甘陵、安平二县,兵锋直逼冀州腹地。
消息传至邺城,袁尚虽已掌控中枢,却深知自家的大哥常年领兵作战,经验丰富,兼且青州军战力剽悍,不可小嘘,遂亲领六万冀州锐士,屯兵清河、渤海二郡交界处,依托漳水天险布防,与袁谭形成对峙之势。
两军在漳水两岸连日交锋,你来我往,杀声震野。
袁谭麾下多是久经沙场的青州旧部,熟悉河北地形;袁尚则倚仗冀州粮草充足,又有审配调度后勤,双方各有胜负,战局陷入胶着。
漳水河畔的芦苇丛中,每日都有阵亡士卒的尸体顺流而下,河水被染成暗红,秋风掠过战场,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
数战过后,袁谭见正面强攻难破袁尚防线,心中渐生焦躁。
当初袁尚囚禁袁绍,谋权篡位之时,郭图也在邺城之中。
郭图是个小人,小人最是贪生怕死,邺城刚有风吹草动,郭图便察觉到了危险,提前潜逃出城,躲过一劫。出城之后,便直奔临淄。
郭图本就是袁谭的支持者,此时袁谭起兵攻打冀州,郭图自然随军参赞军机。
此时见袁谭大军被阻,于是苦思一策,献给袁谭:“渤海郡北接屠各部落,那些胡人素来贪利,若以重金利诱,许以牛羊、锦缎,再允其战后劫掠冀州边境三月,必能说动其袭扰袁尚后方。袁尚首尾受敌,防线自破。”
袁谭初闻此计,尚有犹豫,引胡人入塞,虽能破敌,却恐伤及无辜。
更主要的是,袁家四世三公,要是与胡人勾连,祸害汉人,传出去恐为世人谴责,以至于大失民心人望。
郭图却进言:“如今公子与袁尚已势同水火,若不能速胜,待其稳住阵脚,我军必陷重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暂借胡兵之力,日后再除之不迟。”
袁谭沉吟再三,终点头应允,当即遣密使携带黄金千两、锦缎百匹,暗中奔赴屠各部落。
屠各部落久居渤海之北,与冀州接壤,素来觊觎中原财货。
见袁谭许以厚利,又有“劫掠边境”之诺,首领骨都侯当即应允,亲率三万骑兵南下,突袭袁尚后方的河间、章武诸县。这些胡骑来去如风,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冀州腹地顿时大乱。
消息传到清河前线,袁尚军中人心惶惶——后方郡县告急的文书雪片般飞来,粮草运输线亦被切断,再不回师,恐老巢难保。
审配力劝:“主公不可回师!此乃袁谭诱敌之计,若撤兵,清河防线必破,胡人多为骑兵,必不能攻城破郡,可领各地坚壁清野,时日已久,胡骑自退!”
袁尚却已乱了方寸,拍案道:“河间是冀州粮仓,若被胡骑焚毁,我军将不战自溃!”
遂不听劝谏,留副将苏由率两万精兵留守清河一线,自领四万主力回师平叛。
袁谭军中斥候,探得袁尚拔营回师,知计谋得手,当即下令全线出击。
他亲率精锐为先锋,猛攻清河防线;又遣大将崔琰绕至苏由军后,断其退路。
苏由本就兵力不足,又见后路被抄,军心大乱。
青州军趁势猛攻,袁谭身先士卒,跃马横枪,连斩数名冀州将校。
激战半日,苏由军溃不成军,被斩杀者逾万,余众皆降。
清河既破,袁谭马不停蹄,分兵直扑渤海。
驻守渤海的袁尚部将马延见主力已撤,自知难敌,献城而降。
短短三日之内,袁谭连下清河、渤海二郡,缴获粮草辎重无数,袁尚在两郡的布防彻底瓦解。
捷报传至青州军大营,袁谭登高一望,见冀州腹地已在掌控之中,不禁抚掌大笑。
郭图在侧道:“主公乘胜追击,直取邺城,必能一举荡平袁尚!”
袁谭却望着北方屠各部落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虽借胡兵之力破敌,却也深知,引狼入室,恐为日后埋下祸患。
而回师平叛的袁尚,行至河间境内,才知中了袁谭之计,待想回援清河、渤海,早已为时已晚。
听闻两郡失守,他气得呕出一口血来,仰天长叹:“吾被袁谭竖子所欺!”
此时前方有胡骑袭扰,后方有袁谭追兵,这位新晋的冀州之主,尚未坐稳位置,就已然陷入进退维谷的绝境。
河间郡的旷野上寒风呼啸,袁尚的中军大营却弥漫着焦灼之气。
自渤海、清河防线溃败,四万主力回师平叛以来,屠各胡骑虽被暂时击退,冀州腹地却已残破不堪,而袁谭的青州军正乘胜攻城掠地,短短数日,清河渤海二郡,已经尽数落入袁谭之手。
帐内诸将或面有忧色,或慷慨请战,争论不休,袁尚端坐主位,手中紧握的剑柄已沁出冷汗。
“主公勿忧。”
审配缓步出列,这位素来以刚直着称的谋士此刻目光沉静,拱手道:“袁谭虽连战连胜,已得两郡,却也埋下隐患。其麾下将士连胜之后,必生骄惰之心;再者,他引屠各胡骑为援,虽解一时之急,却也需分兵防备胡人反噬,兵力已然分散。此消彼长之间,正是我军反击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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