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于暗夏 第3章

自从两次与郑许烨的交集之后，林姿猜不透这个人，她这两年信息闭塞，对外界所有事情不关心，他们两人虽在一间教室，但能真正打照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思量着乔音，她觉得，高校这些名人，她得重新认识起来了。

还是傍晚，但林姿游走在校园四周，观察着形形色色的团体。

她现在走到了校园的居民楼，大多是教师的住所，也有为了备考学生在那里借住。

每日从这里走到教学楼上课的学生最终都从这所学校走到了名牌大学。

四月，正值花期的芍药挺立在楼下的院子里，一簇一簇分布均匀，显而易见是被束缚养殖的。

林姿路过瞧了几眼，大概是哪位有强迫症的老太太，花开的那样好。

走近了又看，似乎老太太不止种了这一种花。

林姿莫名觉得生命有些神奇，既顽强又脆弱，她盯着出了神。

“它很好养。”

一句没由来的话让林姿迅速移了目光，她准备走了。

说话的人从院子里走到门口。

林姿不打算和人攀谈起花的养殖条件，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径直离开。

身后的何誉用毛巾擦了擦手，后跨着步子慢慢跟过去，看起来并不刻意。

他个子很高，要追上前面的林姿不需要多费劲。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校道上，林姿的步子越来越快，她不该走那么远的，她也不想见到他。

“我知道你听的。”何誉轻轻的朝前面快步的人说。

也许是担心自己的话无厘头，又加了一句“广播台的曲子。”

林姿没有停下来，松了松拳头，继续向教室走去。

“何誉！”

一声清亮的嗓音扩散开来，唤住了男生。

何誉回头望去，女生笑盈盈地小跑过来，脸红扑扑的细细喘着，额上有一层薄汗，一缕发尾粘在鬓角，有些滑稽，但女生亮晶晶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不停地冲何誉笑。

何誉勾唇笑了几声，便帮她拨弄开发尾。

天色愈暗，旁边教室里的灯光映射出来，打在二人的脸上，是即将盛夏的一幅画。

“你在追谁啊？”

余小攸偏过头探究远处转角林姿的背影，看不太清，貌似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从前的…朋友。”一句不太自然连贯的话，大抵是何誉自己也疑虑了。

他和林姿之间，算是朋友吗？

也许对于林姿而言，她度过的这漫长的一年又一年，他的存在也不过丙丁。

“噢，明天拍毕业照，到时候我和岳越换个位置，我要站在你旁边！”

余小攸兴冲冲的说着自己的计划，她期待的搓了搓手然后又朝何誉问道“怎么样？”

而面前的人听后无奈的笑了笑“李主任可不瞎，你在你们班里好好呆着。”

余小攸瘪了瘪嘴，丧气的埋怨了他一眼，独自走开。

何誉司空见惯，明白她的秉性，跟着她的步子走去。

第二天的毕业照拍摄很早便开始了，对于这些高三学生来说，这一年除了高考，更让他们兴奋的是这一天，大家浑身解数都为了让这张毕业照上定格自己最完美的那一刻。

上午是班级毕业照的统一拍摄，下午是学生们的自由活动拍摄。

余小攸早早的就来理一班找何誉，说的还是昨晚的计划，她的出现让理一班的女生们又照起了镜子。

事实上大家都明白，同样穿的是宽大的校服，可有的人就是自带那样耀人的美，所以余小攸略施粉黛就能在人群里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但余小攸的心思还在毕业照上面，她想在何誉的毕业照上留下她的存在，像是给了自己与何誉高中三年的完美结局，而何誉始终否决了她这一想法。

高三楼的轰动，让高一高二的学生们下了课也纷纷出来看热闹。

不少人为自己熟识学长学姐送去礼物和贺卡，也有不少人拿手机偷偷拍摄自己心仪的优秀的学长学姐。

林姿无关这些热闹。

看着班上的同学们纷纷跑向高三楼，她只觉，现在是难得的平静，也是极佳的机会。

“来一根。”果不其然。

教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郑许烨朝她丢过一根和打火机捆绑的烟，随后便自顾自的点了起来。

林姿看着桌子上透明胶带绑起来的东西，皱了皱眉头，她原本在看书。

林姿不悦的置了置书，操起香烟和打火机便丢向郑许烨。

而郑许烨躲开了，香烟直直的飞向窗外。

“哪个班的！”

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有两个主任，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而负责唱黑脸角色的李主任拿着赃物气冲冲的跑到目的班级，将东西狠狠的摔到讲台上。

“烟，谁的！”李主任看着教室内的一男一女，插着腰厉声吼道。

郑许烨翘着二郎腿靠在墙上，视若无睹，底气十足，彷佛没有人在说话一般。

而林姿也是事不关己的样子，眼睛看着书，没有任何表示。

“没人承认是吧，都跟我走！”李主任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指着二人说道。

“她的。”

郑许烨懒懒抬起手指了指林姿，姿态自然，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被指到的人三分惊讶七分不耐烦的看向他，眼里是不明显的怒意。

林姿用力捏了捏书角，忍着呼了一口气。

看了看一脸愤愤的李主任，也学着郑许烨那番姿态，淡然道“他的。”

双方僵持不下，李主任只认为他们在推卸责任，把二人都带来教导处。

李主任刚坐上真皮座椅就大喝了一口茶，接着又拍了拍桌子上的赃物，对着二人正要发作。

“诶！李主任，都等着您拍照呢！”

李主任忍下一肚子的话，看着面前的二人，又看了看周围，不甘心将二人留在这里闲玩。

沉思几秒便说“你们两个，跟我走。”

林姿默默的跟在李主任身后走着，长发遮住她的半张脸，看不出来她的情绪。

郑许烨也是插着兜跟在身后，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嘴脸。

太阳很大，拍毕业照的场地就在操场，晒得学生们的脸火辣辣的，校领导们也难得的笑容满面。

李主任刚过去就坐上一边的空位，拍完了同理一班的合照。

林姿和郑许烨在一旁迎着太阳，垂头眯了眯眼，看起来都有些懒洋洋的。

余小攸在文二班的队伍里，朝着理一班左看右看，还是在可惜没能上去同何誉一起拍照。

现在轮到文二班拍，余小攸沉着脸，走上后排。

忽然，旁边的人拍了拍她，她不悦的扭过头，下一秒便惊喜得张了张口。

“嘘。”何誉低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她笑。

“你之前是故意的啊？”余小攸偏过头小声问，故意不让她跑去理一班拍照遭受非议，自己来到文二班满足她的心愿。

何誉默认，伸出手帮她挡迎面的阳光。

而那些看好他们的老师们也不动声色的互相暗示着，没有说些什么。

好像越是故事的收尾，大家都显得格外宽容。

远处的林姿捋了捋被风吹到脸颊上的头发，半睁着眼瞧着眼前的热闹。

何誉偏头一瞬，好似恍神，他站在高处看下面的人群要格外清楚些。

他看到了不远处朝阳站里的林姿，很显眼，风和阳光紧贴着她。

“三，二，一。”

毕业照定格一瞬，余小攸悄悄靠近了何誉，冁然而笑。

但何誉的摄像头似乎与大家的不同，他微侧着头定了神的注视一个人，很深很深。

余小攸在这一刻，哪怕是好多年后的某一天她翻看照片回忆往昔，也不知道何誉走神望向的这个人叫林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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