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这一笑,弥漫在整条街道上那沉重如山的压力,如同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散开去,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_x¢i\a·o_s/h_u/o?g*u.a′i`.!n~e`t\
秦无炎双手随意一拱,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潇洒风流,随即转身,这一转身,更显出其身姿挺拔,如芝兰玉树。
他负手于后,步履不疾不徐,踏在这泥泞纷乱的简陋村街上,却仿佛行走于自家精舍的游廊之下。
衣袂飘飘,那上好的锦缎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带着一种与周遭粗陋环境格格不入的闲适风流。
周遭那些原本被无形压力震慑得大气不敢出的修士和村民,此刻才觉胸口巨石稍移,不由得暗自舒了口气。
几个散修的目光追随着那俊逸的背影,眼中残留着惊悸之余,也不禁生出一丝恍惚:若非早闻其“毒公子”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赫赫凶名,单看这等风姿气度,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哪家名门正派悉心教养出来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或是某个底蕴深厚的隐世世家的嫡传子弟。
那背影行走间自带韵律,飘逸中透着沉稳,竟无半分魔教中人的乖戾邪气。
然而,就在他即将拐入前方那条更为狭窄幽暗的巷角阴影时,一阵微不可查的风,似乎是由他行走带起,轻轻拂过街边几株半枯的野草。
那几片枯黄的草叶,竟在微风中无声地卷曲发黑,瞬息间失去了最后一点生气,化为灰败的细屑,悄无声息地融入泥尘之中。_h*o?n`g\t\e·x?s~..c~o~m/
这细微的变化快得如同幻觉,除了个别一直死死盯住他、提防着任何异动的鬼王宗暗哨,几乎无人察觉。那道潇洒的身影终于彻底没入巷角的浓重阴影里,消失不见。
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难以言喻的淡淡甜腥气息,提醒着众人方才离去的,绝非什么良善温润的世家公子,而是魔教万毒门那心思莫测、手段狠绝的年轻翘楚——毒公子秦无炎。
他走得潇洒,留下的却是萦绕心头的无形寒意与更深沉的忌惮。
待那抹令人不安的身影彻底消失,一个身着玄色衣裙、面覆同色轻纱的身影,如同幽魂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碧瑶身侧,正是鬼王宗四大圣使之一的朱雀幽姬。
她深邃的目光投向秦无炎消失的方向,片刻后才转向碧瑶,声音低沉而凝重地说道:“此子心思诡诈深沉,言语之间,句句暗藏机锋,离间之意昭然若揭。瑶儿,他的话,你切莫入心。鬼厉那孩子的性情,宗主和长老们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他若真是那等贪恋权势,野心勃勃之徒,当年宗主又岂会那般轻易便让他挂印离去?这其中自有深意。”
“幽姨放心,”
碧瑶的神色已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沉着,那双明眸之中闪烁着理智的光泽,她微微侧首,目光投向死亡沼泽深处那即便在白日也隐约透着金芒的方向,语气斩钉截铁,“碧瑶心中有数。~q·u`s·h.u¨c*h,e`n¨g..^c\o?m`鬼厉此人,身负鬼王宗秘传,一身修为深不可测,更对本宗内务了若指掌。他乃是我鬼王宗耗费无数心血、寄予厚望的柱石之才!
无论他个人意愿如何,宗门绝不可能放任如此重要的战力游离于外,形同散人,若长久时日下去,置宗门规矩于何地?只是……”
她话锋微顿,秀眉不易察觉地轻蹙了一下,“此人性格执拗,心结难解。当年之事,他终究难以释怀。
如何令他回心转意,心甘情愿重归宗门效力,此事尚需从长计议,急不得也莽撞不得。
需得寻一个契机,或是一个令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望着碧瑶那挺拔而决然的背影,幽姬眼底深处却翻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深长悠远的叹息,饱含着无尽的唏嘘与无奈。
这世间造化弄人,竟至于斯!她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孩子一步步走到今日这般境地。
十年前那场惊天变故,至今思之仍觉惊心动魄——那时,眼前这位冷静决断、统领一方事务的“智公子”碧瑶,为了那个名叫张小凡(鬼厉)的青云叛徒,甘愿魂飞魄散,施展痴情咒挡下那致命一击!
而那个曾木讷淳朴的少年张小凡,为了救回一缕芳魂,更是不惜叛出青云,投身魔教,换名鬼厉,殚精竭虑,舍生忘死,踏遍天下凶绝之地,只为寻觅那渺茫的复生之法……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可如今呢?十年光阴流转,残酷的现实却是:伊人历经磨难终得复生,却将那刻骨铭心的前尘过往遗忘殆尽,那双曾经盛满情意的明眸之中,如今只剩下对宗门责任的冷静与对昔日同僚的审视,再无半分昔日缠绵爱意;
而那个曾为为救爱人、不惜一切的少年,在经历了无数绝望与失意之后,早已心死如灰,带着一身疲惫与伤痛,黯然归隐,不知所踪,仿佛彻底消失在这茫茫神州大地之上。
“只是……瑶儿,”幽姬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若你再无法忆起从前种种……只怕……便有人,要捷足先登,与你相争了。”
她的脑海中,无比清晰地浮现出十年前在滴血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