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
以在昆水北面建立城邑而得名。
昆阳正位于南阳盆地的入口处,周围河流众多。
除了昆水之外,北面依次还有滍(zhì)水、汝水两条河流。
三条河水都是自西向东的走向,其中滍水、汝水交汇于定陵,之后又与昆水交汇于郾城,形成了一个修长的河间之地。
袁绍从军多年,第一眼就盯上了这片土地,所以当自己大军驻扎在昆阳附近之后,就立即让士卒去抢占定陵、郾城之地。在当地修筑营寨,与河川一同组建起了堪称完美的防御阵地。
刘邈紧随其后。
在看到袁绍在昆阳驻防之后,刘邈自然而然的前往了南面的舞阳。
舞阳,因在舞水之北,便因此而得名。
舞水为汝水右岸支流,而汝水又能够联通淮水,故此刘邈选择扎营在此地也是不言而喻。
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养生而处实,军无百疾,是谓必胜。丘陵堤防,必处其阳,而右背之。此兵之利,地之助也。
大凡驻军总是喜欢干燥的高地,避开潮湿的洼地;重视向阳之地,避开阴暗之地;靠近水草丰茂、军需供应充足的地方,安营在地势高、平实的地方将士百病不生,这样胜利才有保证。在丘陵堤防地带行军,必须要占据向阳的一面,并且主要侧翼也要背靠向阳的一面。这些措施之所以对用兵作战有利,是因为充分发挥了地形的辅助作用。
袁绍与刘邈在大营驻扎的选择上,都没有出现任何差错。
哪怕是牺牲掉距离的优势,大营的选址也依旧要尊崇这些原则,不能够贪功冒进。
而且随着刘邈率军来到舞阳后,小沛的兵马也通过睢河抵达寿春,然后从淮河乘船而来,与刘邈汇合在一处。
陆康见到刘邈后,直接捶了刘邈胸口一下。
“我在家里带着孙子和重孙!正享受天伦之乐,仲山也真忍心将我叫出来!”
刘邈上下打量,见陆康面色红润,气血充沛,即便披上甲胄,走起路来依旧是虎虎生威,也是大笑着还了陆康一拳:“姜尚在陆忠义这个年纪,可正是在谋划灭商大计!陆忠义怎么能够去享受天伦之乐呢?”
“嘿!你小子,就是看不得别人过好日子不是?”
陆康又打了刘邈一拳,浑然不落下风。
“人、兵马、粮草,我都给你带来了。”
陆康无聊的挥挥手:“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决!老爷子我是真的没那个精力替你管!”
“嗯?”
刘邈瞪着陆康:“陆忠义!以前那个苟利国家生死以的陆忠义去哪了?如今大厦将倾啊!你这就什么都不管了?”
“少说这些漂亮话,让我给你操心!”
陆康这么些年,对刘邈早就摸的透透的!
“你小子本事通天,连你都没办法的事情,老头子我能有什么法子?”
陆康已经彻底陷入躺平状态。
“而且我还知道,你小子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从当年夺取江东,到反攻淮南,再到进攻荆州,都是做足了准备才打的。”
陆康脱下铁胄,骚气的撩了一下自己的银白发丝:“说说,此战打算怎么战胜袁绍?”
刘邈哭笑不得:“那可是袁绍!”
“袁绍怎么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刘邈麾下的将士对刘邈总是充满了信心。
但这一句“袁绍怎么了”,还是让刘邈笑着摇头。
而陆康此时看到刘邈脸上的神情,也是心头一沉:“怎么?此战难道没有把握?”
但看到陆康如此之后,刘邈立即将自己方才那丝苦意收了回去,朝着陆康竖起两根手指头。
“此战,只有两成把握?”
“不是,是此战只有九成八的把握!还有两分把握不准……”
“去你的!”
从刘邈这得到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后,陆康潇洒离去,当真是事了一身轻。
之后来见刘邈的,是司马懿。
司马懿双手呈上符节,将其归还刘邈。
“拿着!仲达这次做的,没有什么毛病。”
司马懿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有罪!”
“何罪之有?”
“当时见到袁绍大军前往南阳时,臣明知主公在南阳,却不曾救援……”
司马懿说这话的时候,脖颈后方已经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虽然司马懿坚信,当时自己的判断是对的。
但是置主公于危难之间而不去相救,本身就是犯了君臣之道的大忌!
司马懿也不知道,刘邈现在对自己是怎样的一种态度,故此难免惶恐不安……
“就这?”
刘邈轻佻的两个字,却让司马懿错愕的看向刘邈。
只见刘邈轻笑:“仲达,你可知我为何不赐其他人符节,偏偏赐你符节?”
“论亲近,伯符算是我的半子。”
“论地位,子敬一直是我的主簿。”
“论能力,孔明也绝不逊色于你。”
对刘邈说的三点,司马懿统统信服。
“之所以将符节给你,是你这人只论输赢,不论对错。”
“当日若是换成其他人在上蔡,哪怕是孔明,因为君臣之道,也肯定会想方设法前往南阳搭救我。”
“如此,最好的结果,也是无功而返,平白折损了力量。”
“若是最坏的结果,直接惹怒了袁绍,让袁绍领大军南下,占据上蔡,切断淮河上游的通行。那你我今日,便双双不能抵达舞阳,与袁绍对峙……所以说,你何罪之有?”
刘邈让司马懿将符节收起。
“我喜欢孔明,却也不讨厌仲达这样的人。”
“物尽其用,人尽其责……如此,才能完成匡扶汉室的大业!”
司马懿听到刘邈最后的话,心神巨震!
他偷偷看了眼刘邈,见刘邈还在认真观看桌案上的军情战报,也当即与刘邈拱手,再不提符节之事,躬身走出刘邈营帐。
“仲达,如何?”
诸葛亮不知何时,已经早早等候在此处。
司马懿自然知道他为何而来,便干脆的展示符节:“主公并未因那事生气。”
“如此再好不过,我早就与仲达说过,主公不是那样的人。”
可司马懿想到刚才的场景,还是越想越怪。
“仲达,怎么了?”
司马懿想了半天,终于是不太确定的说道:“主公……太严肃了!”
“嗯?”
诸葛亮诧异的看着司马懿,难道刘邈严肃点不好吗?这不是大家共同的愿望吗?
“主公紧张了。”
司马懿神情凝重的做出自己的推断。
“即便是上一次在琅琊的时候,我也没见过主公这般神情,和往日里简直判若两人!”
诸诸葛亮听后,也是眉头微蹙,轻轻摇动自己的羽扇。
“你是说,主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司马懿抬手,示意诸葛亮向自己身后看去:“孔明何以觉得,在这种战事前,会有人能够觉得自己必胜?”
诸葛亮抬头看去。
一条长龙以舞阳为起点,不断延伸到远处,到天边。
往来的舟船勤勤恳恳的停留在码头上,卸下船上的粮草、辎重,或是士卒、甲胄,便再次重新驶出码头,从那并不宽阔的水面上挤着回到下游,运回下一批可能要运来的粮草、辎重,又或是士卒、甲胄。
这仿佛是一条在不断输送血液的大动脉,而其末端所供养的,便是如今停驻在舞阳的这头怪兽。
有人在拿着铁镐挖掘土地,修筑营地。
有人在拿着利斧挥砍树木,扎紧篱笆。
还有人在堆土成山,累计高台;有人在引渠灌水,修缮水渠。
站在这里的,何止数万人?
兴许这片土地上,从来都没有这么繁忙过,这么不堪重负过,以至于让主人的欢迎都有些捉襟见肘,露出了光秃秃的地皮,仿佛是在局促而又腼腆的朝着这些汉军微笑。
“孔明,你说,谁能保证这样的战事能够取胜?”
司马站在诸葛亮身旁:“张郃、高览恐怕也已经被袁绍召回。”
“夏侯惇既然稳固住了关中门户,那袁绍也不会留淳于琼在雒阳浪费时间。”
“袁绍那里的样子,恐怕比我们这里还要震撼!”
“我们现在站在这里,是要决定天下百姓将来数十年乃至数百年的日子将是什么样子……即便是主公,恐怕也是会心有余悸吧?”
诸葛亮看到无数士卒忙忙碌碌,犹如蚂蚁一样在地上搬来搬去,却又忽然抬头。
如今已到傍晚,天上群星隐约开始显现。
三垣二十八宿环绕着最中央的紫薇一百六十三星缓缓运转。看似缓慢,可如果稍微失神,就会发现有星辰已经匆忙转到了别处,逃离了视线范围。
诸葛亮盯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星宿,忽然闭目,默念《易经》。
“春应震,震为雷,雷地豫。”
“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
“作了充分的豫备,一切已经就绪,自然就有所收益;既然一切豫备已经准备就绪,聚汇云集了天下盛大的力量,实力已甚为雄厚,此时就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一阵凉风拂过,卷起诸葛亮的衣袍。
“主公对此战的准备,早在他以惊雷之势,决定“使耕者有其田”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了。”
“此战,汇聚了太多人的信念与支持,故此……勿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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