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勋又好气又好笑,就像他觉得刘邈又窝囊又可怜。
其实关于刘邈的许多事情,他都有所耳闻。只是因为有些太过离谱,他都不知道要不要相信。
如今听刘邈和他诉苦,刘勋也是感同身受。
“是啊,那行伍之事自不必说,周瑜与孙文台旧部几乎是铁板一块,连只苍蝇都挤不进去!至于内政,有顾雍那个吴郡顾氏的族人在,更是无从插手!什么三长和均田……他们竟敢整出这样的东西!当真是将朝廷法度视作无物吗?”
刘邈在旁边不断点头:“子台!太对了!知音啊!”
“还有更过分的!每次后将军赏我些什么,都会被他们全部夺去!就比如这次的五百战马,我连根马毛都没见到,就被他们各个武将拿去分了!那什么神驹“快航”我更是见都没见啊!”
刘勋震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可不吗!”
然而真实的情况是,刘邈最近又不上战场,甚至懒得去校场溜达一圈,差点将“快航”这匹千里马养在槽枥之间养废,周瑜见后心疼,就把那马要走了……
刘勋再次拍着桌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刘勋看着刘邈还能淡然的给自己添茶倒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刘扬州难道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呢?”
“那倒也不是。”
刘勋本以为事情有转机,岂料刘邈悠然自得道:“反正只要能为后将军扫平江东就行了,他们既然想干这个,就让他们干好了。我倒也落得个自在!”
刘勋:……
在来江东之前,长史杨弘、主簿阎象、大将纪灵,甚至袁术本人都和他说了很多有关于刘邈的事情。
这这些人口中,刘邈或是隐忍狡诈的奸雄,或是气吞山河的枭雄,或是爱民如子的英雄,或是鼠首两端的小人……可唯独没有人告诉他,刘邈能够这般窝囊!
刘勋自己也经过查证。
经他询问,得知在内政上,刘邈几乎从不插手,从来都是张昭和顾雍在处理。
在军事上,哪怕是当时击败祖郎、周昕,也都是张昭组织人手抵御祖郎,周瑜率军出征,刘邈的消息不过是一鳞半爪似的穿插在这些事件里,完全没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从他来到江东之后,也令门客监视刘邈,确认如周瑜、顾雍、张昭等人确实从来没有与刘邈登门拜访过,甚至是连彼此的书信都没有一份,除了陈瑀那个废物文士经常出入刘邈府宅外,根本没有一个掌握实权的人与刘邈来往。
结合今日刘邈的亲口所言,刘勋更是笃定大概情况当真如刘邈说的那样,他是被麾下之人给架空甚至挟持了!
“刘仲山啊刘仲山,你好歹是琅琊孝王之后,是汉室宗亲,我以为你应当是一世英雄,怎么能够这样颓废呢?”
刘邈听后非但不恼,反而笑的无比潇洒。
“生亦何欢?死亦何忧?倒不如及时行乐,逍遥世间!子台难道以为不是这样吗?”
“……”
刘勋见刘邈没有半点上进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仲山!你堂堂扬州牧,真的甘心这样浑浑噩噩吗?”
刘邈的笑声戛然而止,转而又变得颓废。
“我不这样,又能如何呢?”
“政务尽数被本地世家占据,军队又全是孙坚旧部在掌控……我之前不是没有想过收编山越用以培养势力,可恨我能力不足,却不能使那些山越信服啊!”
山越?
什么山越?
刘勋连忙追问:“可是祖郎麾下的山越吗?”
“正是。”
刘邈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刘勋:“前些日子不是因为仰仗后将军之福侥幸击败了豪帅祖郎吗?我便想着将其男子都收编为军队,收为己用,可那些山越青壮性情暴虐,都不愿意与我为卒,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收编山越?
刘勋两眼放光,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有了军队,不就有了底气,与顾雍、张昭、周瑜他们谈条件了吗?
刘勋顿时欣喜若狂,甚至有些感激刘邈为他指了一条明路!
而刘邈在看到刘勋眉眼间的喜色时,就知道刘勋大概已经上钩了。
那些个被俘获的山越青壮,本来刘邈确实是想要将其收编为军队,再将其家眷从山中接出来,慢慢同化,让他们的民风习俗慢慢朝着汉人的方向转化。
只是刘邈显然低估了这些山越人的倔强——
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生活习俗,哪里是刘邈一道命令能够改变的?
这帮山越大爷根本不愿意接受汉人齐民编户的那套,而无论是刘邈还是周瑜都不敢在这种情况下用山越之民为士卒,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莫名其妙就跑回山里,又成了官府的敌人。
既然刘勋愿意帮自己调教那些山越,刘邈也完全没有半点意见!
“咯吱。”
此时房门被推开,正是刘邈的正妻袁氏双手托着一个托盘给两人送来食物、美酒。
刘勋知道刘邈正妻是袁氏出身,所以他虽然对刘邈颇有轻慢之意,却不敢对袁氏有丝毫不敬,不过当他看到袁氏面容时却愣在当场。
原来本来貌美无双的袁氏此时脸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显然是被刘邈殴打所至!
袁氏在时刘勋不敢多问,等袁氏一走,刘勋立即紧张的问道:“仲山,那可是袁氏女!她那脸上……你打的?”
“当然!”
刘邈不复方才谈论外事时的无能为力,反而颇为强硬!
刘勋更加担心:“我听说袁氏女……的脾气其实有些不太好,仲山这样,真的好吗?”
“那咋了!”
刘邈完全不当回事。
“子台,我告诉你,甭管多厉害的女人,只要打上一顿自然也就服了!难不成身为男子,还要让女子给骑在头上不成?”
……
刘勋此时都不知道是该继续鄙夷刘邈还是钦佩刘邈。
早就听说之前刘邈差点将周昂之妻给打一顿,没想到现在竟然连自己正妻袁氏都敢殴打!
不过刘勋好歹得到了答案,坐了一阵就起身离开,而刘邈还颇为热情的给刘勋送上不少茶叶,俨然将刘勋彻底当成了自己人!
可在送走刘勋后,刘邈立即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朝后院走去。
陆氏、吕氏正帮忙擦去袁氏脸上的胭脂色彩,等袁氏看到刘邈后,两条长腿立即在襦裙中摇晃,兴高采烈的问道:“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非常好!”
袁氏顿时喜笑颜开,同时提醒刘邈:“那答应我的事情也不要忘了!说话也算话!”
“好,之后半个月都给你!”
刘邈挺直腰板!
为了忽悠刘勋,自己不知要付出多少刘氏子孙!这刘勋可千万不能让自己失望啊!
——————
刘勋回到府中,立即安排门客前去处理山越之事。
因为此事事关重大,直到聊至深夜才结束,刘勋才疲惫的返回房间。
可一到房间还没睡上一会,就又被吵醒。
刘勋出来询问,才知是正室王氏和小妾司马氏又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开始争吵,不由大怒!
而两人一见到刘勋后,司马氏立即小鸟依人的贴了上来,趴在刘勋胸口痛哭。
王氏则是始终刚毅,将前因后果与刘勋说了个明白——
“今日仅仅因为一点小事,你这小妾就要严惩下人,要砍了对方的手指!我说了她几句,认为这是给夫君你惹祸,结果她还不服,非要与我争吵!夫君,今日既然你在这,倒评个是非对错!让这小浪蹄子有个礼仪尊法!”
而司马氏却在刘勋怀中抽泣:“不是这样的,妾身一个弱女子家,怎么会随意砍别人的手指呢?不过当时生气,所以胡乱说了这样一句气话!后来我给夫人赔礼道歉,又说夫君今日劳累,我等做女眷的应该体恤夫君,不能打扰……可夫人却不依不饶,妾身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
一面,是非要讲道理,当众要自己评理的正室。
一面,是体恤自己的宠妾。
这种时候选谁,难道还不明显吗?
刘勋搂抱住自己的妾室,不悦的对王氏说道:“不过这样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何至于这样大吵大闹?”
王氏顿时委屈:“小事?大汉以名声作为评定官吏优劣的标准,夫君随意惩治府中下人,若是传出去,难道就不怕落得个“为主不仁”的骂名吗?”
“还有,夫君只听信司马氏的一面之词,又这样宠妾灭妻,这真的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吗?”
“为主不仁,为夫不专!您这样,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闭嘴!”
刘勋哪里被人这么责备过?尤其责备自己之人还是自己的正妻,这哪里是刘勋这样的豪贵可以忍耐的?
本来刘勋就因为在丹阳政务上惹了一肚子火,又在睡梦途中被两人吵醒,忍耐早已抵达极限!
又想到刘邈那样的人都敢去殴打袁氏,自己却被区区一个王氏这样指责,刘勋顿时恶向胆边生,立即扇动耳光,狠狠抽向王氏!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响起,让王氏怔怔愣在原地。
“你打我?”
“闭嘴!”
刘勋搂住司马氏,对王氏的嫌弃已经溢于言表。
“若你再这般无理取闹,我必休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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