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紘不信!
可是现实,却让他信了!
自从来到豫章后,张紘先是理清了华歆不在的这段时间内的积压政务,随即便有些忐忑的开始丈量豫章的农田土地。
可张紘终究害怕引起纷乱,甚至没有选择在南昌率先丈量,而是选择在南昌西北面,同时也是更加靠近太史慈大军驻地的海昏开始了丈量土地。
张紘本以为自己会遇到激烈的抵抗,甚至已经想到最后有可能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让太史慈亲自领军前来平叛,可最后……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不光什么事情都没有,张紘甚至有时候还能听到抱怨的声音:“我们豫章总算也开始均田了!都不知道之前的华太守是做什么吃的!”
这些声音不仅仅来自平民百姓,甚至还来自一些基层的小吏!
因为他们不光是能得到田地的利好,同时还能得到三长、府兵的利好!
三长制度在顾雍、袁涣等人的完善下,已经渐渐有了明确的体系。
担任三长的人选,首先也会从识字的百姓中挑选。
而这些小吏,天生就认得文字!懂得政务!
相比于让他们等死都等不到的“三老之位”,这“三长制度”毫无疑问从根本上就更加厚待他们!
至于府兵制虽然施行的时间不长,可这些小吏也或多或少听得一些风声。
每个郡,都可以设置十个甚至更多的军府!
这每一个军府,就代表着一个校尉之位。
校尉之下,还有军司马、军候、屯长等位!
眼看这么一大波“编制”就要来到自己头上,这些小吏怎能不眼热?
所以当他们知道豫章郡终于也追上了丹阳、吴郡、淮南等地的步伐时,不说是额手称庆,那也是相庆弹冠。
直到这一刻,张紘才知道为何刘邈让他放心去做这些事情。
“我以为他是错的,但事实每次都证明,他其实才是对的。”
张紘由衷感慨。
他现在才看明白,刘邈并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的去做某些事情。
刘邈做的,从来都是顺应大部分人的事情。
只是可惜,在豪门贵族的圈子里待久了,有时候都意识不到,普通的百姓也是人。
张紘自从丈量海昏农田以来……如丧考妣者,有。
请客吃饭,让网开一面的,有。
私下贿赂,请求含糊行事的,也有。
传来信件,威胁报复的,更是不少。
可是即便将这些加起来,都远远不如那些渴望着新政的百姓要多!
“主公若是不能成功,那可当真是没有天理了。”
经过海昏的试探后,张紘再无顾忌,直接就将三长、均田的政令推行至全郡,要彻底完成对豫章土地归属的改制。
如张紘预料的那般,确实是有几家豪族联合起来想要反抗。
对此,张紘也按照刘邈早已嘱咐好的内容行事。
“太史将军,恐怕要你出兵一趟。”
“姓名!地址!”
太史慈也完全是乐此不疲!
豫章虽不及吴郡富有,可当地豪族的府库却比吴郡世家豪族还要丰盛!
豫章,从来没有亏待过生活在这里的豪族!
那白花花的粮食!那沉甸甸的铜钱!配合上世家豪族那些全然没有战斗力的私兵,这跟过年杀猪有什么区别?
甚至就连太史慈这样的老实人在白白捡了许多军饷后也发出感叹——
“若是豫章都反了就好了!”
“太史将军请自重!”
张紘被太史慈这话吓的一激灵!
都反?都反了他这个豫章太守还干不干?
太史慈也就随口一说,毕竟他也知道刘邈马上就要攻打荆州,眼下做事还是要以稳重为先。
可架不住杀猪实在太过快乐,太史慈还是催促道:“子纲,还有哪几家想要谋逆?直接说出来,一次帮你解决了事!”
豫章的富庶之地基本都在北面围着彭泽的这一圈,比如南昌、彭泽、鄱阳一带,这些地方已经被太史慈尽数清缴。
所以听到太史慈询问,张紘还回想了很久,终于是想到赣县那边还有一家。
“那家姓张,其也没有拒绝,只是一直推诿,并不配合。”
太史慈当即明白:“原来如此!”
“子纲莫忧,此事便交予我前去!”
自赣江逆流而上,不过数日就从南昌抵达赣县。
太史慈麾下尽是些身披重甲,手持汉弩,腰坠宝刀的精锐,直接就去寻找这张家人,将大军陈列在前。
不出太史慈所料,这户豪族一样有着南方世家的标配——坞堡。
对方看到太史慈竟然真的披甲持锐至此,也是无比慌张:“太史将军!能否再等待一些日子??”
“就今日!你若还要负隅抵抗,休怪我不讲情面!”
说话间,太史慈已经让士卒将汉弩的方向对准坞堡。
眼看太史慈要来真的,对方终于开始畏惧,缓缓打开城门。
而太史慈一查,发现这家竟然还算良善之人!
府库中的钱粮并不充裕,就连农田也没有侵占的太过过分,如此反倒让太史慈奇怪起来。
“你早早答应便是,怎么尽行这种拖延之策?”
对方也是尴尬一笑,却还是嘀咕一声:“总得有个念想不是?”
太史慈看着眼前这个不太聪明的家主,也是好笑道:“谁给你念想?难不成你还以为主公会令改新政不成?”
“那倒不是。”
对方还是可惜:“之前听人说,荆州庞士元已经来到豫章,并且用钱财大肆笼络豫章山越,似乎是想让他们作乱。”
“我以为坚持到豫章大乱之后,这老祖宗传下来的田就保住了,结果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唉!”
太史慈陡然色变:“你方才说什么?”
对方被吓的口舌都有些结巴:“我说你们若是再晚来几日,说不定我这老祖宗传下来的田就保住了……”
“呸!谁问你这句?再说,你那些田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吗?分明是你老祖宗强取豪夺得来的!我问的是前一句!”
对方更是幽怨:“我听到消息,说是荆州庞士元已经来到豫章,在笼络豫章的山越。”
“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我姑姑嫁给了襄阳庞家的旁系子弟,所以才能知道。”
世家豪族,往往同气连枝!这下让太史慈也有了大概的判断——
对方说的话,大概率是真的!
刘表,想要派出说客,挑唆豫章境内的山越!
太史慈询问对方:“那庞统如今到了何处?”
“不知。”
“那庞统长的什么模样?”
“这个倒是知道!”
对方明显兴奋起来:“将军你是不知道!那庞统长得极为丑陋!丑到了极致啊!”
“大家都说我长得不好看,可是将我放在庞统身边,怕是比那城北徐公还要美呢!”
太史慈:“……”
不过此时太史慈已经无暇追究,甚至连对方府库中的钱粮都来不及运回,就立即返回南昌,与张紘商议对策。
“竟然是庞统庞士元?”
“子纲听过他的名声?”
张紘点头。
“庞统出自襄阳庞氏。当时颍川名士司马徽为人清雅而擅长识人,庞统去拜见他时司马徽坐于桑树上采桑,而庞统坐于树下,俩人相互交谈一直从白天说到黑夜,司马徽对庞统大为惊异,并说南州的士子恐怕没有能超过庞统的,这才让庞统闻名遐迩。”
太史慈一听更是感到麻烦。
“按照子纲的说法,此人必然能言善辩,恐怕还真能说服山越作乱!”
张紘也神情严肃。
二人都知道,一旦豫章山越真的暴乱,那将带来怎样的后果。
“先给主公发信,要他知晓此事。”
“之后子纲派遣官吏去山中安抚那些山越豪帅,我则领士卒设置哨卡,争取将庞统尽快捉住。”
最后,太史慈还有一件事要与张紘求证——
“那庞统,果真长的极丑吗?”
“是的。”
太史慈长舒一口气,这应该是他听过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如此,倒是方便寻找!”
襄阳口音、长相极丑,有名士风范。
按照这样的条件,士卒迅速在豫章境内翻找起来。
仅仅一日,就寻到了许多相貌丑陋的士人,气的太史慈大骂麾下士卒:“我说的是极丑!极丑!明白吗?”
麾下士卒无奈,只能再去寻找。
终于有士卒在彭泽南面的小道上发现一名士人,而在看到这人后,这些士卒立即心喜若狂的围了上去——
“你就是庞统!”
“我不是!”
“你就是!”
只见那士人浓密如刷的眉毛肆意上扬,几乎翻卷入鬓;扁平的朝天鼻好像一只身上流着脓液的大癞蛤蟆趴在脸上随着呼吸不断起伏。整张面庞泛着青黑油光,宛如经年未拭的锈铁,与短促虬结的髯须连成一片混沌,勉强掩饰住其两面下坠的嘴角还有一口泛黄的牙齿……
庞统见无法抵赖,只能重重一叹:“没想到我庞统的名声竟然大成了这样,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吗?”
捉到庞统的士卒眉眼一皱:“说什么呢?”
“老子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见过你这般丑陋的人!你说你不是庞统那谁信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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