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晴了不到两日,又下起了连绵细雨;
醉墨轩
萧裕坐于窗前作画,描绘窗外被雨水浇筑的樱花树,微风轻拂,娇艳的花儿随风凋谢,途余满地一片嫣红。
许久,画作完毕,她起身入净房;之后唤清影、翠柳带上古琴等物,随她入园。
三人走出醉墨轩,踏着鹅卵石小道,来到南园、寻到兰亭;
亭中有石桌石凳;翠柳从角落里取出一块麻布,擦拭干净后再摆上古琴。
萧裕坐于清幽雅致的亭中,望着萧府古韵的亭台楼榭、小桥流水、花木扶疏、馨香四溢的园林亦是盎然之景。
不远处的墨香阁、书声朗朗,依稀能听清念诵之词,“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这温馨的画面,感染了萧裕,她想象着与这美景融为一体。
她微微抬头,双目轻合,嘴角漾起一丝笑意;不到片刻,微扬的唇角瞬时合闭,随之眉头也皱了起来…
睁开双目,双手放于琴弦,曲婉悠扬的弦音响起,琴音袅袅,如泣如诉,仿佛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情愫。
清幽石径,不知何时,萧臻已来了南园,周夫子病重,最近新聘请的杨夫子许是年轻,他忽而起了一丝考教的心思;听到兰亭传入的琴声,又忍不住往那边靠近。
墨香阁,正在讲解诗经的杨志放下卷轴,倾听窗外飘入的曲调,他吩咐众弟子抄写诗经,便立于窗前倾听乐曲…
一曲《半山听雨》渐入尾声,曲中夹杂着淡淡的忧伤似也无奈放下!
杨志听的入迷,感怀至深,眼角不经意间溢出的泪珠儿无声息地滑落…
兰亭不远处的廊道上,萧臻侧耳倾听,听着乐曲陷入沉思,似乎想起了许多往事…
萧裕起身,不再抚琴,琴音的旋律仍无法表诉她此刻的心境,她从清影携带的背包中取出一支洞箫,叹息一声便开始吹奏。
抑扬顿挫的旋律通过洞箫传入园林,似清风拂过心湖、空灵幽远的音律仿佛富有哲思,将隐喻心灵的纷扰一一涤净、回归安宁;起伏不定的忧思愁绪又渐起,仿若永远也无法摆脱剃除…
一曲结束,萧裕将洞箫交于清影,淡声道,“我们去北苑。”
“钰儿,停步。”
一声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萧裕抬头往假山方向看去,见是萧臻,她连忙行礼道,“祖父,您怎的来了?这下雨天,您莫要淋湿了,再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萧臻挥手道,“有清辉在旁打伞,祖父不会淋雨,这等细雨,况天气回暖,自是无妨;”
见萧裕担忧的眼神,萧臻拄着拐杖快步走近,笑呵呵道,“钰儿莫要担忧,祖父早年间一直习武,身子骨还很硬朗;你看祖父还有功夫底子在。”
萧臻说完,欲要丢了拐杖,去耍一套拳法;萧裕连忙制止,“祖父,孙儿信,您莫要乱动了。”
萧臻呵呵一笑,靠近萧裕,轻声问道,“刚才的箫声是你所奏?”
萧裕点头。
萧臻又问,“那琴声也是你所奏?”
萧裕再次点头。
萧臻捋着花白的胡须,慈祥和蔼的目光传来,“能说说曲名吗?为何祖父从曲中听出了忧愁?”
萧裕点了下头,轻声道,“古琴弹奏之曲为《半山听雨》,洞箫吹奏乐曲为《无忧曲》。”
“《无忧曲》?为何祖父听了曲子,感受不到无忧,反而越听越愁呢?”萧臻有些不解。
“确是如此。”萧裕点头,琢磨一下解释道,“《半山听雨》,为何是此名,半山指的是我华夏王朝不足为半的江山,在这乱世中,风雨飘摇,谁人可能独善其身!”
“乱世沉浮,江山不定,我等皆是那沧海一粟,谁也无法掌握其命运,都只能听天由命!”
萧臻闻言,有些惊讶,认同的点了点头,没有出声打断。
萧裕继续道,“《无忧曲》,作此曲本是为了消愁,但人立于世,何人可解忧愁?古语有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何况在这乱世!”
“本想弹奏此曲解忧,可是无法,世间本有忧愁,如何解忧?故而听闻此曲,越发忧愁!”
“嗳!”萧裕叹息一声。
萧臻看着孙儿,心里泛酸,"钰儿定是想到了父母,其他孙辈都有父母怜爱,唯独钰儿孤苦无依,这般年幼,却经历了诸多变故,年幼的孩童确是这般苍桑!"
萧臻忍住泛红的眼眶,不让泪水溢出,他仰头看天,几息间抚摸着萧裕的发顶,安抚道,“钰儿莫怕,有祖父在,定不会苦了钰儿;就算是乱世,也定能有咱兰陵萧家一席之地,谁也不敢欺辱霸凌我萧家之人。”
萧裕仰头看着萧臻那慈祥年迈的面容,与那怜爱的眸光对视,心里突的泛酸,不由自主地抱住萧臻的瘦腰,亲切的唤道,“祖父,孙儿爱您,孙儿好爱您,您和祖母定要好好的,待孙儿长大,好好孝敬您、孝敬祖母,还有大伯他们…”
萧臻弯下腰,搂住萧裕,温声细语道,“好,祖父与你祖母等着你,等着我的钰儿长大成人、孝敬我,等着钰儿娶妻生子,再抱上重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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