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眨眼而过。
随着朔风渐起,时间正式进入了冬季。
好似心照不宣的,楚夏两军同时开始收缩兵力,营垒之间除了零星的游骑斥候,再难见大队人马活动的迹象。
尽管还没降雪。
但几乎没人想在这个时候打仗。
除了陈靖之,以及他手下的骠骑营。
正午时分,寒风稍歇。
骠骑营五百将士已在校场集结完毕。
人马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
陈靖之身穿皮甲,胯下骑着夜锋,外罩那身标志性的白袍,目光扫过麾下将士,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经过一个月的操练。
将士们虽然对墙式冲锋的战法依旧心存疑虑。
但军纪已然融入骨血。
整个军阵肃静无声,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好!出发!”
“吼!”
随着陈靖之一声令下,五百铁骑立刻有序冲出营门,只是途经其他骑兵营寨时,难免引来一阵窥探和议论。
“瞧见没?骠骑营的傻子们出去了!”
“这大冷天的,还真去巡边啊?”
“他们那阵型碰上胡人游骑,怕不是要被射得哭爹喊娘!”
道路两侧传来的冷嘲热讽。
让许多人脸色涨红,胸膛剧烈起伏着。
眼中满是屈辱与愤懑。
他们都是镇北边军中的精锐,都是经历过战火的老兵,自有其骄傲,如今却因主将独特的战法而受此奚落,心中岂能好受?
李兴赐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几乎就要冲出去与那些嘴贱之徒理论。
陈邈元也是脸色铁青。
一双拳头捏得死紧。
“靖之!他们……”
“闭嘴!”
陈靖之策马行在队首,声音冷冽如冰。
“都给我记住这一刻!要想打他们的脸!靠的不是生闷气!更不是无用的争吵!只能靠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军功!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五百铁骑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
骠骑营的气势猛地一振。
紧跟在陈靖之的后面朝城北疾驰而去。
然而,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云骑营的人马。
为首一人,赫然就是赵韵!
陈靖之见状微微一愣,随即抬起右手,身后队伍缓缓停下,他策马上前,赵韵也打马赶了过来,二人很快碰面。
“赵兄?你这是……”
赵韵目光扫过陈靖之身后那五百人马。
英气的眉毛微微蹙起。
“我……不太放心你,愿率云骑营与你同去。”
陈靖之:“???”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好在赵韵话一出口,她似乎立刻意识到这话听起来过于不对劲,当即就是微微一窘,赶紧补充道:“骠骑营乃是我军精锐,你可别给我毁了。”
陈靖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万幸两人对话声音不高。
距离彼此的队伍也有一段距离。
否则天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多谢赵兄好意,然此行乃奉赵将军密令,赵兄请回吧。”
“可是……”赵韵还想再说些什么。
陈靖之却打断她,直接问道:“此事赵将军可曾知晓?”
赵韵顿时语塞,轻咬下唇,没有答话。
陈靖之见状心中了然。
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
“赵校尉,你的心意陈某领了,但还请回营吧。”
说罢,他对着赵韵抱拳一礼。
不再多言,猛地调转马头,回到本阵。
“全军听令!继续前进!”
骠骑营再次开动,铁蹄隆隆。
从静立道旁的云骑营将士面前经过。
“不识好人心!哼!”
赵韵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却也只能无奈地挥手,示意云骑营撤回。
然而,他们两人都未曾注意到,在远处突骑营驻地辕门的阴影里,一双充满了嫉妒与怨毒的眼睛,将刚才两人交谈的一幕尽收眼底。
秦朗双目尽赤,脸色一片铁青。
“陈靖之……这次我看你怎么死!”
他猛地转身,快步冲回自己的营帐。
片刻后,一只灰色的信鸽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飞起,在空中略一盘旋,便朝着北方飞去,很快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
………………………………
陈靖之的骠骑营离开城南营盘后,一路往北,在襄州城北门通过汉江浮桥,顺利抵达了北岸的樊城,这是一座和襄州城互成犄角的要塞。
三个月前,胡人曾派出数万大军强攻樊城。
却在这里碰了个头破血流。
最终只能派出轻骑四处袭扰。
双方一直僵持到了现在。
陈靖之率军出了樊城后,立刻派出数股轻骑斥候前出,大队则以战斗行军队列缓缓推进,时刻保持着警惕。
运气似乎站在了他们这边。
不过前行了十余里,一队斥候便疾驰而回。
上报发现一小股约十余骑的胡人游骑!
“刚好抓几个舌头!”
陈靖之眼中精光一闪。
“四面合围!不许放走一个!”
战斗毫无悬念,这十几名胡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四面突入的骠骑营将士包围,反抗者尽数被杀,仅剩三人跪地乞降。
一番拷问过后。
得知胡人主力确已收缩至邓、唐二州过冬。
这附近仅有一些零星的百人队驻扎。
负责监视楚军动向。
而离此最近的一个营地。
就在西北方向二十里外的一处河谷地带。
约百人左右,戒备颇为松懈。
陈靖之闻言心中顿时一喜。
百人规模的营地,正好用来提振士气!
“目标!西北二十里外胡人营地!全军突击!”
二十里的距离转瞬即至。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胡营中升起的袅袅炊烟。
日近黄昏,他们正在准备晚饭,营地外围的哨塔上,哨兵也缩着脖子,搓着手,显然没料到会有什么威胁。
“杀——!”
但随着一声楚军独有的号角声吹响。
营内的胡人顿时乱作一团。
许多人别说披甲。
甚至连自己的战马都来不及找到。
“南蛮来了!快跑啊!!!”
结果从一开始就已注定,同为骑兵,骠骑营又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这上百名胡人是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战斗就宣告结束。
上百名胡人除了少数几个活口留下。
其余的尽数被杀,首级被割下后挂在了战马上。
而骠骑营仅付出了数人轻伤的微小代价。
“哦!我们赢了!!!”
这样的战果让他们忍不住欢呼。
这一个月来所积攒的情绪似乎被一扫而空。
唯独陈靖之保持着冷静。
因为突袭并不能起到检验战法的作用。
于是他当即下令打扫战场,斥候前出警戒,其他人利用胡人刚刚做好的晚饭,以及死亡和重伤的战马作为肉食,尽快补充体力。
准备就地休息一晚。
明日再寻找敌人扩大战果。
………………………………
就在骠骑营将士休整的时候。
远在北方上百里外的邓州胡人大营。
北夏镇南将军,贺拔武都。
此刻正看着手上的一份飞鸽传书,眉头紧锁。
“陈靖之?南蛮的骠骑营?这个时节主动出击……可信吗?”
沉吟片刻后。
他还是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传令新野守军!向南搜索扫荡!若遇南蛮骑兵!务必全力剿灭!不可放过一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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