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校场。
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寂静。
本以为是场龙争虎斗。
结果还没开打。
一方重伤呕血,倒地不起,坐骑濒死。
另一方……完好无损地端坐马上,甚至弓还未曾离手。
这算什么?
赢了?还是没赢?
“这岳队正的马怎么突然……”
“嘶!不会是被人下了黑手吧?”
“慎言!无凭无据,岂可胡说!”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所有人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只觉得这场本该精彩绝伦的压轴大戏,烂尾得令人猝不及防,甚至有些……恶心。
“邈元,这……这算靖哥赢了吗?”
李兴赐难受得整张脸都拧巴在了一起。
陈邈元的眉头也拧成了疙瘩。
“岳羽倒了,靖之还在马上,按规矩……是赢了,可这也忒不痛快了!”
观战台上,崔弘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赵韵也是俏脸含霜,玉手紧紧握着剑柄,两人都感受到了那股肮脏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意。
“医官!快!看看岳队正伤势如何!”
校场上,裁判官急忙唤来了医官查看情况。
但岳羽却是一把推开了他们。
“先救它!救我的马!快!”
可那医官也为难啊。
“岳队正,在下是医人的,这医马得找兽医啊!”
“救它!!”
岳羽几乎是吼出来的。
情绪激动之下,又咳出一口血来。
医官手足无措,只得勉强查看一番。
但很快就颓然地摇了摇头。
“岳队正,这马匹似是中了某种极厉害的奇毒,我无从下手啊。”
“中毒!?”岳羽双目瞬间血红。
就在这时,陈靖之已策马来到近前,翻身下马。
他听到“中毒”二字,立刻过去检查了起来。
突发性狂暴、痛苦嘶鸣、口吐白沫、痉挛倒地……
这症状好像上辈子在牧区见过?是狼毒!
陈靖之心中一动,而后立刻大喊道:“还有救!快!去找大量的绿豆粉!还有烧火后冷却的草木灰来!炭末也行!越多越好!再打几桶干净的凉水!要快!”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陈靖之再度大喝。
“啊?是!是!”
旁边的士卒这才如梦初醒。
立刻飞奔着去操办。
很快就将东西找来了。
陈靖之亲自动手,将大量绿豆粉和草木灰、炭末倒入一个空木桶中,注入凉水,再用一根长棍奋力搅拌,制成了一大桶粘稠的悬浊液。
随后让几个士卒帮忙按住马匹。
用力掰开它的嘴巴,强行灌了下去。
“呕——!”
然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这匹黑云就上吐下泻了起来,场面一片狼藉,但这马还真就恢复了些许精神,呼吸也平缓了许多,被闻讯赶来的兽医立刻接手过去。
岳羽见状大喜。
“陈校尉!岳某感激不尽!”
但陈靖之却是摆了摆手。
“举手之劳,岳兄不必客气。”
而这时,裁判官也小跑着登上观战台,将情况低声禀报给赵放,赵放静静地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不可察地轻轻叹了口气。
“岳家那小子,勇则勇矣,还是太年轻,太耿直了……”
随即,他微微颔首。
裁判官如蒙大赦,立刻高声宣布。
“岳羽意外坠马重伤,无力再战!”
“按选拔规则,胜者——宁远校尉,陈靖之!”
预想中的欢呼并未出现,场下依旧是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这结果虽合乎规矩,但过程实在令人难以信服,甚至充满疑云。
无数道目光落在陈靖之身上,充满了审视。
而陈靖之心中也无多少喜悦,只觉得异常憋屈。
选拔草草收场。
不多时,校场上数万人陆续散去。
但陈靖之还没来得及卸下身上的铠甲。
一名赵放的亲兵便已到来。
“陈校尉,镇北将军召见,岳队正也在。”
………………………………
镇北将军府,一间静室之内。
陈靖之刚进来,就看到了端坐在主位上的赵放。
“卑职陈靖之,参见将军!”
“免礼。”赵放轻笑着摆了摆手。
恰在此时,经过初步救治,但脸色依旧苍白的岳羽被人抬了进来,赵放见状也不拘礼,直接让他靠坐在一张椅子上。
“不必起身,伤势如何了?”
“回伯父,医官说肺腑受了些震荡,需静养月余,无甚大碍。”
听到“伯父”这个称呼。
陈靖之不由得神色一凝。
看来岳家与赵家关系匪浅啊。
而那边,赵放又问:“今日之败,你可服气?”
岳羽闻言,眼神一阵挣扎。
却是久不答话,显然是不服气的。
赵放深邃的目光看着他,缓缓道:“你有一点,不如靖之。”
“伯父!?”
岳羽愕然抬头,但赵放却是不看他了,转而看向陈靖之,神色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靖之,弘度在我面前屡次夸你。”
“韵儿回来后,提及你时,眼神语气也大不相同。”
“起初,老夫还觉得他们可能言过其实。”
说到这里,赵放顿了顿。
“清风荡、石竹谷破敌,乃至清潭渡斩杀聂力,虽然凶险,却是明刀明枪,但自你入襄州的这几日,秦朗挑拨民意,污蔑构陷,暗箭连连……是不是觉得憋屈至极?”
陈靖之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一股巨大的酸涩和愤懑猛地冲上心头。
“回将军!正是!末将这几日,如陷泥沼,如负重山,时时需提防冷箭,处处遭小人掣肘!确实是……憋屈至极!”
“但你谨小慎微,依旧沉得住气,反观岳羽。”
赵放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再次转向岳羽。
“勇武过人,性情耿直,是块璞玉。”
“但太过光明,太过信赖规则!”
“他根本想不到,有人会卑劣到对他的战马下手!”
“连日夜相伴、视为兄弟的坐骑都护不住,将来置身朝堂,面对那更大的漩涡,更多的明枪暗箭,他如何能挡?如何能活?”
“岳羽!你当引以为戒!”
岳羽浑身剧震,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伯父!到底是谁在害我?”
“当然是秦家的那位公子。”
赵放见他完全没有提防,心中更感失望。
“秦家这些年一直想把手伸进我镇北边军,那王贵就是他们的人,给你的马下毒,本意是推王贵上位,结果没想到那王贵却死在了靖之的手上。”
“无耻小人!我这就去宰了他!”
岳羽猛地从椅子上挣扎起来,双目尽赤,额角青筋暴跳。
“站住!”
但赵放却喝止了他。
“宰了他?然后呢?他父亲是当朝中书令秦懿!又岂是你一介武夫能够撼动的?还是你觉得我赵放能为了你,毫无实证就去动他?”
岳羽猛地停住脚步。
“伯父!难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当然不会。”
赵放再度看向了保持沉默的陈靖之。
“靖之,你好像知道那匹黑云中的是什么毒吧?”
陈靖之立刻拱手答道:“回将军!乃是一种名叫‘狼毒’的毒草!只在中原部分地区和西南大山中生长!我大楚罕有此物!”
“嗯,那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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