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先生,我总归算个武道天才吧?”
“你当然是天才。”姬求峰微笑,“放眼整个沉动界,也很难找到比你更天才的人了。”
“我修行态度可算刻苦?”楚衡空又问。
“除去文化课外都值得赞赏。”
“那我又有天赋,又有态度。”楚衡空两手一摊,“实在没有升不上去的理由。”
姬求峰将手中竹简摊开,其正面刻着一副精细到骨头的人体解剖图,背面则是竖体排版的蝇头小字。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衡空啊,你要升的质点2名叫‘刚骨’。‘骨’是什么?”
“主干,支撑。”
“不错。人骨便如树之主干,过柔则树弯,过刚则树折。非得是在风吹雨打中磨出韧性,才能连通根须冠叶,撑起一颗大树来。”姬求峰娓娓道来,“这一质点的特征,就是坚韧、顽强,如参天神树,千年不倒!
升变刚骨的要点,是‘锻骨度气’。你要以意气度入骨中,用钢筋铁骨串联气血,使浑身上下连成一片,才能打造水火不侵的身躯……”
“可衡空你前段时间刚摔成十八瓣,光拼就拼了快半小时。”姬求峰话锋一转,“别说刚骨,都成碎骨了,这还怎么炼呢?”
楚衡空面部肌肉抽动,一听这话他又想起了那个变成烤鱿鱼的梦……
“不至于吧?”
“很至于。”悠游溜达进书房,爬到书桌上盘起身来,“你当时那都不叫残躯了,基本可以叫肉块,小伙子们捡了半天才把你的零件捡回来。你想听详细过程吗?”
楚衡空黑着脸摇头。
“你该听听,很有教育意义。”悠游幸灾乐祸,“其他的都好说,你那脊椎骨当时是碎成了四节,被恶魔力量污得太严重。想治好得让解文来,我是没这本事。”
楚衡空沉思片刻:“那我只要换条脊椎……”
“或者慢慢调养。”姬求峰加重了语气,“修行最忌盲目求快,踏踏实实练好基础,不愁没有进步的时机。先把这法门练熟了,再考虑升变吧。”
姬求峰将手中竹简丢出,楚衡空接过一看,发觉书名就叫《气法锻骨秘传》,正是先前提及的刚骨基础。
楚衡空也没怎么在意,异世界法宝多得是,他不信没有治骨头的药。他收起竹简道了声谢,脚步轻快地出了门去。
姬求峰一敲扇子,赞道:“瞧瞧,多好的心性。”
“那可不是,在你手底下练了三个月,心性不好的早跑路了。”悠游瞪眼,“我说姬求峰你不能再这么糊弄人了,最近练的都是什么啊?”
“这一个月不就练了一招一炁千秋。”姬求峰喝茶。
“你还好意思说,那是质点3才敢练的!”悠游抢他的茶碗,“太过头了……”
自打伤势康复之后,精神十足的姬求峰就设计了一套专门针对年轻人才的职业培养计划。其核心思想在于可持续性的拔苗助长,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该计划执行已有三个月,目前看来卓有成效:解安开始往午餐里放辣椒面,姬怀素足一周没跟老爹说话并每隔两天就往书房扔臭弹,只有楚衡空全情投入,喜不自胜,以充足的热情迎接一周又一周的挑战……
有时候悠游都觉得再这么练下去,某个倒霉孩子迟早要被练成人形外道。而姬求峰自己倒是满不在意:“大环境危机重重,总得让孩子们多学点东西。”
“没升变手段再多也白搭。”悠游不屑一顾,“讲真的,衡空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卡太久没了进取的锐气,人可就耽误了。”
升变就如生命的成长,太久停留在一个阶段不是好事。龙泉乡里总有自以为是的小天才,想着借助巧手的悟性多学些本领,待升变后厚积薄发一举超越同辈。却不知这同样陷入了“抄捷径”的陷阱,往往是许久后发觉自己丧失进取心,才悔不当初。
姬求峰比悠游更明白这道理,他思考了许久,说:“你算一卦?”
洄龙大人一听来了精神,她叼出几根茶叶梗,在周围摆了个迷你阵法。这要多草台有多草台的法阵中发出淡淡黄光,悠游闭眼一算,道:“此子机缘,当在幽冥神国!”
姬求峰抿着嘴唇,很努力让自己显得严肃。悠游自己先撑不住了:“啊算了吧算了吧!太离谱了,想其他的!”
“你从以前就不擅长卜卦……”
“我预言课每学期都满分!烛龙大人都说我是天才!”悠游据理力争,“只是理论和实际有误差,你懂吗!合理误差!”
·
楚衡空对长辈们的争论一无所知,出了书房后他转道去往食堂,姬怀素正抓着鸡蛋饼大嚼特嚼,见搭档来了把爪子搭在他肩膀上,兴致勃勃地问道:“能升了不能升了不?”
楚衡空将某人的爪子挪开,面无表情。姬怀素一看乐了:“看来相当一段时间内还是怀素姐我要更强呀!”
“还怀素姐,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岁数。”楚衡空去打了碗水草糖水,闻言嗤之以鼻。
“我今年正是水灵灵的23好吧,青春洋溢风华正茂嘿。”姬怀素比了个剪刀手,“虽然没你大但也是靠谱的成年……我靠你那是什么表情?!”
楚衡空端着糖水僵在原地,其眼神堪称惊悚。一旁的解安看热闹不嫌事大,尖着嗓子说:“呦!说来杀手同志今年贵庚来着?”
楚衡空把糖水放下:“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姬怀素两眼放光,把鸡蛋饼往嘴里一塞,像树懒一样挂在某人的背上:“别跑!说!你今年到底几岁!”
“姬小姐我请问我的个人**和你到底有什么关系。”
姬怀素阴笑连连:“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编,选一个吧。”
整个食堂的弟兄们都盯着这一块,楚衡空意识到今天这一遭是过不去了。他开口时几近了无生趣:“……22岁。”
姬怀素爆发出惊喜而猖狂的大笑,其神态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何为小人得志。楚衡空赶在重大事件将发生之前一伸触手窜出食堂,将弟兄们的笑声抛在身后。
姬怀素阴魂不散地挂在他背上,用指甲戳向他的面颊,声音要多做作有多做作:“小空,来,叫怀素姐姐~”
楚衡空深深叹气:“你自己不觉得幼稚吗。”
“一想到能恶心到你我就充满动力。”
“我感动到想把你丢下去。”楚衡空荡向宿舍楼,“今天什么安排?”
“没安排。活儿干完了不练武了,出去爬山去!”
“真懒啊。”
楚衡空在自家房门前落下,姬怀素从他背上下来,原地转了个身:“一块去呗。”
“我要练武。”
“练三个月还没练够啊?”姬怀素摆了个鬼脸,“老爹都说再等等你就别急了。难得现在天下太平,该玩就要抓紧玩呀。”
楚衡空本还惦记着那份竹简,闻言一琢磨,也暂时放下了念头。现在毕竟不是最困难的时候了,城主这根顶梁柱恢复了,城里也就不那么急需他。更何况姬怀素刚加了一周的班,她也挺想出去玩的……
想想这三个月也不轻松,放松一天不是什么罪过。
“行,我收拾收拾。”
“快点啊快点啊!”
楚衡空走进单人宿舍,习惯性地拿起喷壶给盆栽浇水。上次放假时买的小盆栽现在已有半人多高,和每种产于沼泽的植物一样逮着机会疯长。
他开始收拾东西。对于一个探长兼杀手来说,游玩时要带的东西其实和出任务时差不多,无非是兜里多带点流珠。
考虑到要出门半天,楚衡空往兜里塞了包坚果,随后一一检查随身物品:轻甲、常用的遗物、刀,还有从不离身的书。封面上的银眼正发光。
“……?”
他没有看错,银眼大书正在发光。书页一页页翻过,无字的纸张沙沙作响。楚衡空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他一把将书丢向窗外,但书出手时暮色的光芒已将房间照亮。
他被吸入书中。
“阿空?”
姬怀素等得不耐烦了,索性一把将门推开。
她什么也没有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只有一颗刚浇完水的植物。
·
“喔!喔!终于!”
楚衡空感觉自己被拍扁了,成了没有厚度的纸片人。他从脑海深处挖掘出熟悉感的来源。是召唤阵。初来洄龙城的召唤仪式……
他正处于诡异的召唤仪式中,四周浓雾云绕,伸手不见五指。雾中有个极为诡异的玩意,伴随着尖细的声音来回扭动。
“足足七个月啊!你知道我这七个月是怎么度过的吗?我每天晚上都在怀念往日的甜蜜时光。历经千辛万苦到了现在,我们终于能够再见面……”
那个玩意在无比陶醉的碎碎念中扭动着靠近,其轮廓神似长了耳朵的棒棒糖:有一个圆滚滚的“上身”,两个尖耳朵,与一根扭来扭去的“棒”。它……或者祂……一蹦一蹦地来到召唤阵前,声音因兴奋而高昂起来:“回来吧!我的触手!”
然后,楚衡空从召唤阵中站起。
存活的厚度又回归到体内,召唤阵中的光芒穿透了迷雾,让他看清了那东西的真身。
那是一只眼球。
一只和男人手掌差不多大的眼球。
那眼球占据了圆圆形“头部”的约三分之二的面积,其余部分均被柔滑光亮的银色皮肤包裹。圆脑袋两侧有一对尖尖的凸起,让人联想起鱿鱼脑袋两侧的三角形的鳃。它的下身是数条亮银色的触手,其正中的一条油光锃亮,比其余触手长了一大截。这触手支撑着它站在地上,正是棒棒糖的那根棒。
一人一眼无言对视,大眼瞪着大眼。大眼球鱿鱼棒棒糖一动不动地支在原地,视线中很人性化地浮现出三分惊喜四分惊奇六十分尴尬与十二万分的惊恐与不敢置信。
“不是,哥们。”它可怜兮兮地说,“你怎么长着我的触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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