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夜,你炼化历史迷雾时有遇到什么阻碍吗?”
残心者小姐思索了一阵:“把罪骨从单一的影元素置换成影 雾没有先例,所以我先用两根骨头做了下测试。之后改良了下修行法,然后临时编了27个术就顺利完成了……真要说的话消耗寿命比预想的大好多,没有及时吃果子可能会未老先衰。”
“我不是说这个。”楚衡空组织语言,“我的意思是……你的心中,或者幽体上,有没有困境?”
“?”倾夜歪头,“可以具体一点吗?”
“比如说历史迷雾变成一个灰色调的精神病女人,趁你不注意就跑出来企图杀了你。”
病床上的倾夜表情相当微妙。
“楚先生,我觉得这种情况与修炼无关而更偏向单身过久导致的精神上的问题的说……”
“睡你的觉。”楚衡空叹气。
他顺手将削好的梨子放在床头柜上,离开倾夜的房间。凡德从衣兜里探出脑袋,满眼同情。
“你甭做梦了,这丫头从小练的就是整合后的残心术,闪指罪骨秘魂一步一个脚印练就完事了。哪怕吸纳历史迷雾也是参考老法门作适度创新,哪还有‘一心仪式’这一说。”凡德说,“一个仪式被优化掉必然有其道理,你不能看那东西岁数大就觉得它比新秘术牛逼。”
“我有其他办法吗?”楚衡空苦笑。
倾夜用不着一心仪式,是因为她的道途本就有心体合一之法,元素力量在那艰苦修行中自然和残心者融为一体,自然不需要再单独在心里树个靶子拉出来打。可他楚衡空走的是归一道路,外道力量全是半途强制入伙的,他除了苦研一心仪式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近期钻研毕业论文略有成效,你要胆够大我可以尝试给你魔改一版符篆。”凡德开始出馊主意,“看看整个骑士定树树符有没有戏。”
“去你的。”
“那就只能靠你自己继续挑战心中的疯女人了啊~”凡德满眼幸灾乐祸,“哎,我真变白毛独眼美少女了啊?”
楚衡空面色发黑:“你的触手,不关你事。”
“你别说这事儿挺怪的,我一个无性生物,怎么还能变娘们?”凡德沉思,“可能还真是你心理问题,你不知不觉得了‘看什么都是美少女’的病……”
“我今年22啊朋友,不是17岁青春期少年了。”
“真的假的你才22?!”凡德大吃一惊,“确认没谎报年龄?30?”
楚衡空将眼魔掏出衣兜,用力摁在桌上。凡德大笑三声,蠕动着去继续钻研骑士一道的资料了。
在修行之路上无往而不利的大天才这次是终于遇到了难啃的骨头,如何战胜心中的妖孽们成了嗓子眼里一根咽不下去的刺。一心仪式不像龙乡拳法,你再努力再有天资打不赢就是学不会。
他连战连败,心烦意乱,带着一肚子窝囊气走去聚落中心的演武场,路上见思拉尔老爷子正拿着几片树叶打树上的果子。
“你回来了。”思拉尔抛来一颗果子,“来一颗。”
他一口啃掉果子,因过于酸涩的汁液而咂嘴。“有空吗?修行上的事儿想请教您。”
“我每天都有空。”思拉尔看着很高兴,“我们边走边说……试试手。”
他掷出一片树叶,叶片飞到一半忽然一落,转而射向楚衡空的手腕。楚衡空双指接住,转腕投出,被反射回去的叶片划出一模一样的轨迹。
“不错。”思拉尔接住,再度投掷,像在玩某种全新的抛接球。这一次叶片在半空中转移两次,力量分批次激发,时间点拿捏得相当漂亮。楚衡空起了些兴致,有样学样,令叶片反折三次。思拉尔抬手接住。
“学得真快。”老人拍掌,“试试这个。”
它第三次投掷叶片,树叶飘忽飞行,在楚衡空眼前画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五芒星,最后啪一下贴在他的头顶上。
楚衡空拿着叶片比划了半天,无奈放下:“学不来。”
“其实你先前也没学会。”思拉尔笑眯眯地说,“你让叶片转了一次,三次。怎么做到的?是因为你把指力灌入树叶,让它在你需要的时候迫发——你用看不见的指尖去推它。
但如果你想让它的动作更精巧,单靠外力去迫就不好用了。这个时候,你要喂它点东西,才好去‘请’它。”
“去干什么?”楚衡空愕然。
“去‘请’它,请你的武器去帮你的忙。”思拉尔不厌其烦,“你要知晓,万物有灵。大到支撑世界的巨树,小到你我脚下土壤中的小虫,万事万物均有其灵性所在。生物的灵性比死物强些,所以森民才爱用植物当武器。你瞧。”
他举起爪尖,落叶似陀螺般滴溜溜旋转。楚衡空瞧得清晰,思拉尔并未用力,不过是将一点儿生命力送出,叶子便自行活动起来。
“就像养宠物一样。”思拉尔一抖爪子,落叶嗖得飞出,刺入树干里,“当然你还须用点手段——比如你们最擅长的意气——但大体的思路就是这样。不困难,是吧?只需心平气和。”
“我用不来这个。”楚衡空摇头,“过于拐弯抹角了。有这个心思我可以投掷更多暗器。”
“那你干嘛不直接上拳头呢?”思拉尔笑呵呵地说,“你的拳头更快,更狠,更有力,且绝对听你的指挥。
暗器就是不那么直截了当的手段。如果你投掷叶子是为了击出更远的拳头,那你该给自己安个飞拳嘛。”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楚衡空拨弄着那片叶子,深深思索起来。老爷子见状也未打扰,抱着果子走开了。
重明正朝这边走来,见状直笑:“这傻子又发什么疯?”
“嘘。”思拉尔蹑手蹑脚,“可不敢打搅。他琢磨飞拳呢!”
·
祸腕尽管伸缩自如,却还没到能人手分离的地步,因而楚衡空琢磨半天也没顺利研发出火箭飞拳。
他举着叶子徘徊在聚落间,从高高的阶梯落下,又自低矮的阶梯爬出。在此期间他绞尽脑汁用尽巧劲,想让叶子画出五芒星。叶片对他的努力不怎么感冒,在空中毅然碎成八片,以表达自己誓不为强权低头的决心。
楚衡空臭着脸扯下一把叶片,动作之大让大树连连摇晃,聚落战士们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头红眼的斗牛。他逼出一粒血珠,裹着意气浸入,让叶脉变成漂亮的红色。
去画个三角。他对叶片“说”完,将其抛出。
叶片朝他脸上嘟嘟嘟戳了三下,往头顶上一飘开始装死。
楚衡空十分努力地克制住将树叶撕吧碎的冲动,但没有成功。他一把丢开树叶,往路边一坐,开始跟自己置气。
现在练暗器术没太大意义,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他分心练这玩意是想要触类旁通,企图找到先前交流时那一点虚无缥缈的灵感。可练到现在灵感反倒与他愈行愈远。如果说有什么是他在这过程中确定的,那就是森民们的“沟通武学”实在跟他不是一个路子。
这种法门适合古力啵、思拉尔、凡德,或其他古灵精怪和蔼可亲的森林里的奇妙小动物,而他是个杀手,他需要的是一眼瞪过去能让叶片行礼而非好声好气求树叶跳舞。
楚衡空尝试深呼吸,企图平复心情,但心越来越乱。他越练外道的影响愈加明显,连续48次失败将重要的耐心夺走了,现在他的心境还不如从前跟老爷子练拳的时候。
要尝试老方法了。
他猛然坐起,周围的小孩被吓了一跳。那小女孩戴着小木盔,是之前和他不对付的薇塔。
“周围有瀑布吗?”楚衡空不抱期望地问。
“往东北方有。”薇塔说,“但那里是……”
楚衡空惊喜地走远了,听都没听下半句。他走向聚落外的树林,行出不远便听到了心旷神怡的水声。他毫不费力地想象出自高处落下飞溅黑石的溪水,水流汇聚在树林深处,形成镜子般的清泉。
曾经在山中修行时,他就在这样的小湖旁扎营露宿。夜间与熊和野猪搏斗,白日则枯坐瀑布下,静心清修。水流不间断地冲刷,似冰冷的世界自躯体流过,起初会感觉噪音震耳欲聋,不得清净,适应后却觉天地静谧,流水般的世间中唯我独坐。
对于静心而言,再没有比瀑布更理想的环境了。光是想着楚衡空就觉得心境平和下来,他拨开遮挡视野的细叶,来到水声的源头。
这里果真与他的想像一模一样,鹅卵石于湖边散落,湖水清澈见底,飞流直下的瀑布间,含着一抹血般的红影。被打湿的赤发贴在肩头,水珠顺着发梢落下,流过美妙的脖颈,微微耸动着,停留在雪白的肌肤上。
清瑕正坐在瀑布下,平时包裹着她的骨甲不见踪影。她湿润的金瞳中满是愕然,映着楚衡空呆滞的目光。
双方都僵在原地,没有一个人有动作。瀑布坠落的声息中,水珠终于顺着惯性滚落,扰乱湖中的倒影。
红发姑娘抬起手臂,小声说:
“你是想……一起洗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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