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你的脑子也被心火烧坏了吗?”杜兰白急得脸都白了,“你一个人还有希望活。你带上我,我们俩一起死!”
“那你就甘愿死在这里吗?”重明懒洋洋地说,“我们可是杀了梦魇之王啊,等这把回去之后你就是沉动界的传奇了,你喜欢的女孩再也不会无视你了,她会缠着你求你给她讲和外道厮杀的故事,帮你传话给吟游诗人为你谱写新的史诗。想想这么好的未来你甘心烂在这儿吗?
那出去之后我都无话可说了啊,葬礼上他们问我骑士杜兰白英勇的终末,我只好说他变成十来块了正在地精肚子里排队等着消化。那恐怕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葬礼,因为大家都笑吐了,没人顾得上为你哭。”
杜兰白眼皮上翻,他想翻个白眼但没有力气。
“为你自己的肺着想,可以收起你那张刻薄的嘴皮子吗?”杜兰白苦笑,“还他妈传奇,你都质点7了我才质点5,你和凡萨拉尔大战的时候我和两个虹孽打得不可开交,狗屁传奇。”
重明走出好几步,暂时没说话。交谈对他来说与拷问无异,更何况他现在还拖着杜兰白。
在好友看不见的角度,披风编成的绳索磨破了肌肉,卡死在半损坏的肩关节里。重明剩余的力气已不足以再带走一个成年人,所以他用自己的骨骼当固定装置,用意气逼着这具肉身前进。
楚衡空光是在旁边看着都感到钦佩了,连享欲妖都会惊叹于这等酷刑的创造性,而重明面不改色,甚至还在跟哥们说话。
“不管你乐不乐意,等回去之后他们都会大肆宣传你的。”重明说,“他们会说你是打倒魔王的英雄,勇敢的圣骑士杜兰白,就像在沃尔卡索的时候一样。”
“你说什么胡话。”杜兰白也笑,“这么大战功平白落我头上?”
“因为他们不愿意相信,打倒魔王的是个野武士。因为他们觉得,斩杀恶神的勇者就该是骑士!”重明冷笑,“你怎么说,对于‘真相’无关紧要。他们会说你故意把战功让出,好让友人出人头地,他们会连着这份慷慨编进歌里,大声去唱他们想听的故事!”
杜兰白的脸色刷得变了,那张英俊的脸变得无比难看。
“你别救我了。”他惊恐地低语,“放手!让我死这!死这!”
重明忽然将杜兰白踹到一边出去。他大骂道:“去你妈的!命重要还是名重要?”
“名重要!”杜兰白大喊,“我们打到今天,不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外道!!”
“打了这么久的仗,你怎么还没明白?”重明似笑非笑,“哪有什么狗屁正道外道。他们喜欢你,你就是正道。他们不喜欢你,你就是外道!”
杜兰白拼命挣扎想要靠近,可他失去了双足,只能像个无用的包袱一样留在原地。狭窄的山洞进一步限制了他的视野,他只能看到重明的背影,却看不见那些无声走进的丑恶侏儒。
一根腐朽的短箭扎在地上,奇行鬼们已追来了,若不是重明先前将杜兰白丢开,此刻杜兰白的喉头便已被那短箭刺穿。救援骑士的动作让重明一时间脱力了,他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像拄拐杖一样拄着凶刀。
控制权回到楚衡空身上。
楚衡空盯着逼近而来的侏儒们,一时间有种想笑的冲动。他总算摸出这思念的规律了,这不是凶刀制作的游戏,而是它回放的电影。那些重明重视的人与事就是必将发生的行动,你身在其中无从干涉,能掌控的只有那些无足轻重的厮杀与苦楚。
这把刀从底子里抵触其他人的干涉。它用思念中最轻也最恶劣的部分制作成这个陷阱,用以嘲笑企图唤醒它的每一个人。
“好啊。”楚衡空低笑,“那我就做给你看。”
他盘坐不动,左手大拇指前推,在奇行鬼们的注视中一寸寸推刀。凶刀出鞘两寸,可怖的杀意爆发,使得奇行鬼们的动作瞬间僵止。但这一次兽群中的首领呼喝,以淡紫色的能量罩防住了杀意侵袭。它的力量鼓动奇行鬼们选择战斗。
那带头冠的首领率先跃起,以尖爪抓向刀鞘。它的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辉,它意识到这把刀的厉害,以往多次掠夺的经验告诉它要杀死残心者就要先夺走这把刀。这时楚衡空右手前伸握住刀鞘,他拼劲浑身劲力猛得一抽,刀身不动反将无用的鞘拔出。
利刃直撞向首领的爪!
首领自空中分为了两段,伤口齐整得像是周围的世界也被斩断了。碰到那把刀的一刻它就失去了生机,凶戾的刀不容许它的触碰。其余奇行鬼尖啸着退后,楚衡空惬意起身,随手抓过奇行鬼首领的尸体塞入口中。
他拖刀前行,全然不试图斩击,只散漫地移动刀身,奇行鬼们的兵器或躯体主动撞到刀上。在凶刀面前异兽的骨骼与空气无异,凡触及刀刃之物均被杀意磨灭,半秒后仅余一地尸骸。
奇行鬼的尸体落地,却不见血液。他们的血被凶刀吸干了,黑如灰烬的刀身上多了一抹血色,像是落在刀上的花瓣。楚衡空为了节省力气就地坐下,撕咬着失去鲜血的尸体。
杜兰白这时才看见发生了什么,他发出呻吟:“奇行鬼是有智慧的……很多尘岛把它当成亚人……”
“它们刚刚还在吃你。”楚衡空冷冷地说,“你不吃它?”
“我不是亚人!”杜兰白说得很没底气,“再说我也没有你那好牙口……你连魔飚都咽得下去……”
楚衡空笑了一声,又将这没用的骑士抓起来,单手拖着他向前走。先前的交谈让他们都疲劳了,两人都安静下来,听着远方传来的阵阵震动。震源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不管外面是什么东西,他们都快与其面对面了。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杜兰白打破沉默,“我感觉我们在……下沉。”
楚衡空也感觉到了,不知何时,地面的触感也悄然变了,每走一步他就感受到微微的弹力,那感觉不像踏入沼泽般的粘滞,却似是在一块绵软而温热的垫子上爬行。山壁上覆着一层半透明的黏液,奇怪的蘑菇和细草越来越多,随处可见的小石子形状酷似肉瘤。
他悄悄将凶刀下放,刀刃毫无滞涩地穿透地面,汩出乌黑的液体。
“这地方地下水很充沛。”楚衡空说。
“你非要管这个叫地下水是吗。”杜兰白挣扎着仰头,“这个山洞是活的。”
“对。”
“你中陷阱了。”
“似乎是的。”
杜兰白长长吸了口气。鼠类奔跑的噪声一闪而过。
“我想起来一个非常糟糕的故事,小时候大人们用它来吓唬孩子。”杜兰白缓缓调整呼吸,“据说在第一深渊的深处,存在一种异常巨大的生物。当它飞过尘岛上空时整个天空会变成黑色,人们以为那是疯狂的月光。
这种生物体积巨大却擅长隐藏自己,你不知不觉就会步入它的腹中。它太大了,以至于体内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圈。那些你在尘岛里鲜少看到的异兽……就像奇行鬼、忌眼石妖……就活在那生物的腹中,如同它的细胞。”
“这些细胞中有长得像老鼠的玩意吗。”楚衡空说。他看到一只小鼠踩着荧光草跑过。
“其中有一种格外疯狂的异兽,叫做‘黑鼠’。”杜兰白闭上眼睛,“它们没有情感,没有智慧,但永远饥饿。当那种生物飞过尘岛时,黑鼠会悄然落下,到它走时黑鼠们则会落入虚像之海,因为到了那时已经没有尘岛了,所有的物质都会被黑鼠吃光。我小时候父母用这个故事吓唬我,告诉我不要独自在黑夜外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看到的是夜幕还是饥饿的黑鼠。”
“很有趣的睡前小故事。”楚衡空盯着那只老鼠,黑色的老鼠回望着它。“那东西质点几。”
“质点6。”杜兰白说,“它们是不死不灭的‘幽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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