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躯崩毁的一刻,整个绝望国都因此变得明亮。狂躁的电浆随影刺流出,电光在战场周边连成不规则的网,宛若刻于世界的伤痕。
大片的暗色穿透电光,那是凡萨拉尔逐渐崩溃的身躯。它的血与肉在影刺穿刺中垂落,可那个伟大的生命还没有死去。阴骸剥夺了它的行动能力,却还不足以彻底了断它的生机。缓慢而坚决的,魔王再度开始行动,它体表的电光因此而沸腾,不再稳定的魔力爆发,以爆炸和狂风造就无可靠近的死区。
在那片死地之中,有一个男人正在奔跑。
高举血色的长刀,斩裂魔王的闪电。
不顾及伤势,不考虑后果,楚衡空蛮勇地斩裂雷光。他在加速到极致时跃起,延长的祸腕变为钩索钉在魔王的手臂上。雷电顺着钩索流淌,向他吹来毁灭的气息。他全力运转残心反魂秘法,以血焰将雷电拆解。
那可怕的雷光与血焰纠缠,似是两条撕咬的毒蛇。恐惧与勇气的碰撞未能分出胜负……但是楚衡空将手插入战场,抓入雷光之蛇!他将那狂躁的能量直接送入口中!
楚衡空的眼中发出可怖的光芒,狂雷自他的眼角爆射,雷光如枪般穿透他的后背,制造出巨大的焦黑的伤口。然而血焰与意气将其消磨,拆解,作为全新的动力填入心脏。他在极度痛楚中吞噬雷光,吞噬魔王的血肉!
那个恶鬼修罗般的男人回到了战场,任何无法将他击倒的都将成为他的食粮。绝空死翼中的未来正在飞速缩小,绝望又将再次降临。楚衡空看也不看魔王的倒计时,他直接跃上魔躯将神斩奋力刺下,凶刀入体的一刻,细密的雷线溅射,如蛇群狂舞。
神斩因魔王的血而颤抖,死敌的伤势将刀中的追忆激活。它的反哺令楚衡空的速度再次加快,只刹那间魔王的手臂上浮现螺旋状的血光,那是在极快速度之下铭刻的斩痕。
以阴影构筑的右腕解体,楚衡空登上魔王的肩头。此刻大块的血肉因阴骸崩溃,他的立足点恰好不复存在,他果断将凶刀插入魔躯减速。凡萨拉尔注意到他的方位,躯干正中那张雷云构筑的鬼脸浮动,巨口中绘出紫色的电光森林。
“雷罚——”
“休想!”
楚衡空猛得抽刀,神斩因怒意而暴涨,形成长逾千米的巨刃。神速的双斩挥下,以扭曲的十字形将鬼面分割。将要激发的术式被神斩直接切断,他咆哮着推动凶刀,一举登上魔躯的肩头。他站在被畸形王冠囚禁的头颅之前,斩向凡萨拉尔的头颅。
“该从噩梦中醒来了,凡萨拉尔!”
“还不行!”凡萨拉尔尖笑,“你还没有体会到,真正的恐惧!!”
他的目光自王冠下中透出,带着宛如冷血动物般的阴冷。楚衡空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的眼耳口鼻处同时溢血,无数漆黑的针刺自骨骸而生,自内部破坏他的身躯。
魔王的注视正落在他的身后,在他面对魔王时,背后的影子也因强光而生出。魔影随注视而生,与楚衡空的影子融合。因而魔王的伤势与其同步,阴骸的伤害如今出现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恐惧感染。
虚天影法·魔影融合。
楚衡空一时间无法行动,甚至连思考也为之停止。阴骸最可怕的一点不是痛苦,而是连幽体也斩裂撕扯的完全停止。现在他与凡萨拉尔都无法再控制自我了,但凡萨拉尔是神明。
它可以控制这个世界!
“始源之罪铭刻伤痕,缺憾的破片散落渊海。”
再一次,神明开始吟唱。螺旋塔最恶的**师,以言语揭露世界的浓毒。绝望国在吟唱中旋转,凡德唤出的漩涡被挤压缩小。旋涡自上转移到下,因为整个世界以凡萨拉尔为中心倾倒。
“忘却之罪、世界的恶意、无法逃离的宿命牵引,寂静死灵魂归天底!”
于是,另一个本在穹顶的现象也来到了下方。
圆满的黑月光芒大放。
在世界的底端,散发出无可逃逸的“引力”!
堕落恐惧。
“虚天影法·死天底奈落引!”
黑色月光骤然大放,将世界变为狭隘污浊的深渊,犹如一道垂直于世界的单向隧道。隧道的底端是那颠倒的满月,以它那自私的引力牵扯着无数生灵。世界的顶端则是高高在上的恶神,向众神施加自以为是的审判。
凡萨拉尔立于天顶,纹丝不动。楚衡空无声坠落,向着下方飘去。生命本质的差异在此刻成为天堑,早已超越第二深渊的恶神无惧引力,而仅仅质点3的勇者,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第一深渊。
“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惜了。”凡萨拉尔一点点抬起手爪,“你应该……再多磨练几年。哪怕以聚落的尸骸为食,也应在绝望旷野里再多锻炼几年!”
“向我的使者们学习,将他们的一切握到手里,等到质点4再向我发起挑战。那才是你们的生机!”
“可你不愿意等待,你以为靠区区这点力量就能够战胜世界,以为打倒恶神的非你不可……”
它逐渐由调笑变为愤怒,像一个年长而暴躁的讲师向学生叱责。它看着坠落的楚衡空,看着将要失败的勇者,那张面孔与许多年前的年轻人重叠。
顽固、冷硬、坚决、令人万分不快的表情。每每都是这样,面对他人的劝诫只是一笑而过,在自己认定的路上一意孤行。
“你急躁、你盲目、你自以为是、你将本不属于自己的担子扛在肩上。你不过有些天赋,就以为自己能成为拯救世界的勇者!”凡萨拉尔怒吼,“而你终究为这份傲慢付出代价!”
阴影在它的口中汇聚,极度压缩的负面元素混合引力,使得破灭万物的球体成形。月光的牵引进一步加快,过于狂暴的魔力令时空也为之坍塌。在死天底中再也没有闪躲的空隙,绝望的概念在此刻赫然成形。
那是凡萨拉尔最得意的魔法,**师年少成名的技艺,影法术一道的至高点。
虚天影法·天体坍缩炮!
在炮火脱口而出的刹那,它听到年轻人的声音。
与记忆中全然不同的,斩钉截铁的喝声。
“我已和你说过许多次了,我从来不打算一个人战胜你。”
“——将要打倒你的,是我们!”
清越的喝声自天底传来,乌黑的世界中瞬间有了淡漠的白。刀芒自静止中绽放,如同午夜中展露一线阳光。那道光芒超越了引力来到楚衡空的身前,在炮火前方刻下闪烁的光辉。
第三位援军终于到来,少女残心者立于炮火面前,眼角还残留着未散的泪珠。她挥舞双刀,左手短刀珑雨,右手长刀冕升,古老的追忆于此刻激发,在坍缩炮前方形成静滞的时空。
那是光时夜行的光阴徒转术,在曾经败于凡萨拉尔之手,未取得战果的折戟之术。他的术在梦魇之王面前形同虚设,玩弄暗影的大师,不会被光阴的魔术击倒。
因此,崭新的光芒释放,形成迈向未来的弧光。
加速时光的刀光复现,在静滞时空的边缘绘出圆满的刀弧,犹如黑色太阳周边璀璨的日冕。里外的时间流完美衔接,只存于理论上的术被首次应用而出。那轮黑日迎向坍缩炮,暗影在触及日冕的瞬间加速,因里外两侧千倍的时差而粉碎。
逸散的能量在光子带周边飘逸,反而壮大了时流的规模。凡萨拉尔的炮火被生生磨灭了,它在崩毁的时空中不断升前,令深渊之底升起漆黑的太阳!
无想逆心流·暗日冕升!
凡萨拉尔盯着那轮太阳,久远前的记忆在心中复现,使得它的声音为之高扬。
“这是……夜行的……!”
“啊啊,这是夜行先生的术!”
在太阳的底端,坠向深渊的少女高举双刀。
“这是大家长的术,是我的术!”倾夜怒吼,“古往今来为了打倒你而奋战的人们,他们的意志在败北与死亡中传承至今,才终于在数百年后升起这轮太阳。”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正在挑战你的,是那些传承至今的,不灭的勇气啊!”
回应着她的呼喊,绚烂的星火自暗中浮现。
犹如星星点点绯色的星光,超越牵引冲向天际。
那火光将楚衡空包裹,化作温柔的怀抱,引领他飞跃黑色的月光。橙色的发梢拂过他的面庞,杀手发出低笑。
“能拜托你吗,清瑕。”
“只要你依然相信我。”清瑕微笑,“我就一定会带你飞向天空!”
绯色的承空翼完全展开,逸散的鳞粉轰然燃起,以高热击碎冰冷的夜空。最后的两位战士飞向天空,死亡的天底被他们远远抛在身后。
一个人无法克服的困难,自然有同伴的帮助跨越。古人曾经饱尝的挫折,会成为今人前进的力量。在这没有光芒的绝望旷野上,一代代人就是如此失败着,前进着,那份意志传承到今日,即为击穿黑夜的星光。
即为战胜恐惧的勇气!
“无法战胜我的话,什么话都是空谈!”
凡萨拉尔抬起仅剩的手臂,时间已不足以释放法术,他索性拆解神躯将其作为最纯粹的能量聚集。数不清的戮鬼抽离为暗色的影,汇聚在昭示绝望的死翼末端。那可怕的力量在虚空中暴涨,抽离,形成飞速生长的亿万枯树。
密密麻麻的树影发起魔王的猎杀,那正是梦魇与恐惧的概念具现,乃是封锁未来的绝对的绝望!
“——绝空死翼·无尽流溢!”
暗影倾巢而出,仿若抓向勇士的黑色巨手。清瑕在空中翻滚转折,躲开第一批影爪的攻击。追随生命的影子随她转折,在空中拉出无数锋利的锐角。第二批影弹随后袭来,呈包围之势将清瑕包裹。她猛得下沉,随后攀升,速度不及于她的影子在下方碰撞,反向席卷为追逐的狂潮。
她已在实质上跨越了第一深渊,曾经克服绝望的勇敢,给予她追逐自由的极速。她在飞行时盘旋往复,迟来一步的影爪随着她的残象而堆积,在空中形成一个又一个混乱的旋涡。空间在极速下缩小,过快的飞行中方位也变得模糊。楚衡空索性闭上眼睛,他完全放弃了观察,只全心全意握住自己的刀。
与魔王的距离接近到极限,凡萨拉尔亲自控制起每一只影爪。密密麻麻的黑线齐齐升起,仿佛在空中合拢的巨型花苞。浓烈的阴影直接将清瑕淹没,然而黑暗中有绯红闪烁,仿若绚丽的星尘。
“去吧,楚衡空!”
强光暴起,烈火燃烧影幕,光热的球体在瞬间将暗影弹飞。绝空死翼上,最后的可能性即将被爪痕封死。清瑕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她在这仅仅一瞬的空隙间抬手,抛出蓄势已久的杀手。在他们的对面无尽阴影汇聚,形成狂暴疯嚣的黑色螺旋。凡萨拉尔背后的死翼高扬,推动暗影之风,螺旋刺向唯一一个还能活动的人……刺向最后的勇者!
“绝空死翼·恐惧螺旋!!”
蓄力已经完成,神斩沉寂于鞘中。楚衡空的心脏激烈地收缩。他睁眼,直面绝望的飓风,怒视魔王之影。心音与剑鸣在同时响起,斩出焚烧世界的火。
神斩刺入螺旋之中,将千百年来积累的矛盾,以纯粹的战意完全拆解。他推动长刀奔跑向前,他的刀斩破了黑暗斩破了螺旋,带着杀意直冲向魔王。凡萨拉尔在同时回击,那招致绝望的片翼如爪般斩下。楚衡空任由死翼刺入身体,他用伤损换取最后的机会,他在这一刻斩出决绝的刀。
勇者高鸣,魔王咆哮,在永无止境的深渊尽头,枯心火斩向绝空死翼。
他的刀斩下绝望的翅膀,斩入魔王的心脏!
·
在连天地也近乎消失的静谧之中,楚衡空恢复了一丝知觉。
他的手指抽动,在地上挖出泥坑。那点微不足道的获得感,给予他一丝气力。他用这点力量驱使自己呼吸。像是落入地面的鱼那样,拼尽气力的呼吸。
“呼……哈……”
一炁千秋解除了,即使以他那可怕的精神力,也没法在此刻继续维持秘传。他抓紧泥土,因痛苦而抽搐,某个尖利的碎片刺穿了胸膛,像羽翼一样倒插在背后。是最后一刻刺穿躯体的死翼。大家都看着他。那个魔法还没有结束,所以得不到帮助。
“呼……哈……”
失败了三次,楚衡空才重新站起。在这一刻,无论是他还是旁观者,所有人都生出同样的念头。
终于结束了。
这疯狂的,不可理喻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在抓向死意的时刻,楚衡空的脑中,闪过幻觉般的念头。
可是魔法还没有消失。
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早已知晓的事实。
带来绝望的魔法,还没有消失。
然后,昏沉的大脑意识到言语背后的真相。燎原的血焰深处,传出混沌的呓语。
“……还没完。”
“——还没结束!”
残破可怖的人形在血焰的彼端站起。
他的身躯焦黑如炭,面目被血色染红。神斩插在他的心中,其体内外被阴骸而斩出的诸多破口溶解,不时变作失去控制的戮鬼的头颅。
那已经无法称之为生命,那根本就是活动的元素,是被精神力驱使的尸体。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勇者们,也难以想象在这种状态下行动的苦痛。那份不顾一切的执着,简直令旁观者们感到恐惧。
“来啊。”
凡萨拉尔低吼。
“继续啊……我会……打倒你!!”
他跨越烈火。楚衡空握住拳头。他们都没有武器,也没有抓住武器的力气了。于是伤痕累累的双方,以醉酒般的步调前进,摆出连道场的孩童也会嗤笑的难看架势。
楚衡空先一步出拳,勾拳打中凡萨拉尔的面部。凡萨拉尔几乎栽倒,在稳定重心后撞向楚衡空。他的肩头生出戮鬼咬中楚衡空的伤口。
楚衡空捂着胸口弯腰。凡萨拉尔握拳击打他的背部。一击。两击。三击。像街头斗殴一样难看的打击。楚衡空吸气抬头,猛得撞向凡萨拉尔的下巴。凡萨拉尔大幅度仰倒,楚衡空出拳击打对方的喉部,而后踢向脚腕。凡萨拉尔倒地。楚衡空也因失去力量而栽倒。
足足经过了二十秒钟,他们才再一次站起来。彼此昏沉的目光交接,在眼中剩下的,是连精神力也无法囊括的执着。
“你应该……倒下了!”
楚衡空用力抓住敌人击来的拳头。
“给我……成佛去啊!!”
“干得好。再努力一次。杀了我!”
凡萨拉尔呐喊。
“不可以。还没完。我还不能倒下!”
梦魇之王嘶吼。
双重的身份引出相反的话语,在濒临极限的当下,为人的意志与成魔的疯癫同时显露。
那正是梦魇之王凡萨拉尔,是矛盾外道天灾种自相否定的“本质”。人类与魔王的声音重叠,在无比难看的战斗中,吐露出心底的意志。
“凡萨拉尔什么时候都可以死。但是梦魇之王不能离去!”
楚衡空一记头槌砸中他的脑袋。
“没有人期待你的存活!”
“即使无人期望,这个世界也还需要我。沉动界还需要魔王、需要恐惧!!”
他居然恢复了一些力量。那在嘶吼中高涨的情绪,修补着他的伤痕。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天真的人无法生存下去。
必须有勇者挺身而出,才能守护众生的未来。
那样的人,无法在温室中诞生。需要悔恨,需要恐惧,需要痛楚,需要将那一切克服的,光辉灿烂的勇气。为此而诞生的,正是梦魇之王!”
他同样握住楚衡空的拳头,与杀手角力。他分毫不让,宣泄着自己的主张。
“我的试炼,促使世上诞生了骑士。
我的第一次死亡,让重明得以成长。
我死后遗留的旷野,培育出一代又一代敢于挑战天狱的勇士。
而如今,你们因我的试炼而成长。你们是最令我骄傲的勇者!”
“可倘若我真的死去,之后又会如何。
还会有这样多的勇者吗。还会有这么多的战士吗。
软弱的生命终将被恶意击倒。那么盟军要怎么办,我们的梦要怎么办!!”
他几乎快要变为人形的野兽,他的握力简直要捏碎楚衡空的骨头。
“还不能结束。决不能到此为止。
是你们胜利了,我会让你们前往下一层的天狱。
可梦魇之王必须存在,为这个世界而存留!”
楚衡空深深吸气。想要打倒这个矛盾而癫狂的生命,就必须击破他的执念。他吐露出自心而生的话语。
“——你错了,凡萨拉尔。”
“我错了?”梦魇之王狂笑,随即咆哮,“你亲眼目睹过这个世界的真相!你说!我有什么错!!”
一路走来的种种在脑中闪过。
洄龙城贫困的市民。璎石镇无助的鬼魂。金叶市被天灾波及的市民。旷野中绝望的雾中人与战士。
他们的祈求。他们的希望。他们的生活、悲欢、泪水……与梦。
不再作为一个杀手。
作为一个向魔王发起反抗的男人,楚衡空放声嘶吼。
“弱小的人,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刹那间,凡萨拉尔的动作停止了。
言语如同锋利的长枪,深深刺入他的心脏。
——似乎,曾经听过类似的话语。
是在什么时候。是和骑士闲聊的时候?和徒弟交谈的时候?和拉瓦伊娃的争论?还是与卡尔索德畅谈的时候?
都不是。似乎是在更久之前。很久很久以前。
男人的拳头挣脱魔王的拘束。凡萨拉尔的手臂缓缓垂落。
他想起来了。那场史无前例的讲演。那些期待帮助的听众。那个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师”。
那是他曾经宣扬的意志。
他曾经坚信的道理。
“着实是……
正确的,话语。”
最后一拳击中,凡萨拉尔倒在腥臭的泥土中。
古往今来的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闪过,记忆逐渐在梦中变得模糊。忽然间世界变得光亮了,许许多多的人站在光中。那些熟悉的人们向他挥手。瓦克洛、燃烬、咒雷……大家都在,友人与弟子们都站在那一侧,等待着他的到来。
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某个极为忙碌的一天中抽出的片刻。**师走了过去,与弟子们欢快地交谈。声称他们终将改变世界。
过往的光芒消逝,凡萨拉尔闭上眼睛。
于无梦的黑暗中,安然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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