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周末,天气正好。日出才过不久,开满花朵的山坡上,金色的小花随晨风摇动。
楚衡空自山脚走到半山腰,一路挑挑拣拣,却没找到心喜的花朵。他索性用意气探了探周围,向一片蓝色的花丛行去。
年轻的卖花女正细心检查鲜花,臂弯上挎着满是花朵的木篮。她听闻动静抬头一看,小脸上满是惊色:“呀,是神子大人!”
“叫探长就好。”楚衡空摆手,“这花卖吗?”
“本就是摘来卖流珠的,您想要什么花?”小卖花女倒没提送,她知晓潮流之子从不白拿人东西。
“就是……漂亮但不太俗的那种……”楚衡空沉思,“得有香味,但别太重……”
小卖花女拿出几枝缀着淡紫色的白花来,其别致的花型像是一只只飞燕。
“白色调的翠燕草,您看如何呢?花语是轻盈,自由,还有正义。”
“就这个了。”楚衡空递去一大颗流珠。小卖花女利索地帮他打包起来,窃笑着说:“楚探长也会买花啊~”
楚衡空耸了耸肩:“约女孩子出门,总是要带花的。”
他收起五枝飞燕草,足尖轻点草坪,如飞鸟般轻盈地跃起。五彩斑斓的沼地在他的眼中不断缩小,挥手的小卖花女也变成花丛中的一点色块。
只眨眼的功夫,楚衡空已跨越半个沼地来到码头。死翼悄然无息地展开,带着他乘风而起,贴着瀑布飞向中庭。飞行时他伸出花朵,让花瓣溅上几滴新鲜的水珠。
这个时候第一班升龙船才刚刚开动,市民们望着与船只平行的人影,发出阵阵惊呼。楚衡空抬手回应,他承认自己喜欢这种感觉,就像他喜爱在空中飞行。任何载具都提供不了独自翱翔的自由感。
楚衡空飞离升龙船,很快回到中庭的宿舍。时间是七点三十分,和先前的预估丝毫不差,昨日加急定制的服装已经送到门口。他进屋换上休闲西装,稍微调整祸腕的粗细,使其能服服帖帖地塞入袖管中。他随后戴上成对的白手套,这样一来任谁也寻不见祸腕的痕迹。
他仔细捋平头发,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领结,感觉准备已做得不错。他回头做最后的确认:“我看上去怎么样?”
凡德抱着它的小睡袋站在门边,眼睛瞪得像是失去焦距的摄像头。它努力了好几次,一个声调也没发出来,小睡袋啪叽一下掉在地上。
“看上去还可以。”楚衡空满意地点头,“那就这样。”
他拿好花束出门,轻敲了三下隔壁的房门。
“来啦~”
几秒钟后昏昏沉沉的回应传来,而后是荧尸般拖泥带水的脚步声。房门嘭得打开,刚睡醒的姬小姐站在门口,穿着背心短裤,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毛。
“早啊阿空~”姬怀素打哈欠。
“早安,女士。”楚衡空将花递来,“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我是否有幸邀你外出同游?”
“哦哦……”姬怀素揉了揉眼睛,让浑噩的意志重回躯体。她下意识接过花束,看向眼前如异国绅士般风度翩翩的男士。“谢谢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后在0.3秒内,惊恐至极的尖叫刺穿了清晨的空气!宿舍周边惊起一群飞鸟,楼下刷牙的清瑕惊得把牙杯丢出了窗外,上一层的倾夜因此尖声而从梦中惊坐而起撞到头顶!
姬怀素抓着花束一个后跳拉开长达五米的距离,过于无助的她跌坐在地一把抱住客厅里的大花瓶,面色之苍白神色之惊恐简直犹如被绝望旷野里的亡灵附体。这一下子浑浑噩噩的头脑彻底清醒,恢复成长的视力反而将冷酷的现实刻入脑中。她的尖叫声变本加厉,让隔壁刚恢复意识的凡德当场失去听觉:“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楚衡空的微笑当场僵在了脸上,心想这他妈的发展不对啊!
在约会之前他早早做好了各种突发情况的预案,毕竟姬怀素这姑娘向来大心脏整出什么展开都不足为奇。按他的预想姬怀素可能会逮着他嘲弄好一阵,这种情况下他可以背抽空想好的反击稿;她可能借口说自己没对应的打扮需要出门采购,他会顺着话头拿出早定制好的另一套女式礼服……他甚至连对方借口称病不出的刁难都想到了,为此专门提前找解安讨了一颗药。
他这次可谓是手段尽出,光是预案就做了18套,大大小小的方案靠不朽机验算做足了准备,哪怕刺杀任务都没重视成这样。可谁知道一开头这姑娘就跟见了鬼一样?!地球鬼片的第一女主角要是有这嗓门这演技怕是观众能在电影院里吓哭一片,什么厉鬼只怕都要被这一嗓子吓到成佛了吧!
楚衡空决定先硬着头皮试试,至少先挡下噪音:“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感到很……”
姬怀素当场把大爪子变了出来,护在胸前跟防狼喷雾剂似得:“你你你你给我住口!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来这里!你冒充我男……我朋……我搭档有何居心!你对楚衡空做了什么?!”
楚衡空脸色僵硬:“我是楚衡空……”
姬怀素跟握长枪似地握起那束鲜花,朝着门前一顿猛戳:“出去!出去!我草了什么人模狗样的邪门玩意儿,大早上跟你骑士祖宗闹这一套。凡德你去叫清瑕小夜!我先与这妖物周旋!”
隔壁的凡德翻了个身,决定使劲装死。楚衡空把手套一摘亮出祸腕,呻吟道:“我真是楚衡空!”
此时倾夜一个跟头翻出窗外,手握冕升蓄势待发。清瑕像火箭一样冲天而起,惊得连擎坤枪都抽了出来。“究竟出什么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倾夜在见到某个男人的一刻发出了毫不逊色于姬怀素的惨叫,因失去平衡而栽倒在大门口。清瑕的翅膀因过度震惊而抽筋,暂时失去控制能力的倒霉姑娘像个大风筝一样挂在了树上。姬怀素出了一头冷汗,她嗖得坐起,抓着搭档的手:“阿空你这是中了什么邪?!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和大家商量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妖怪——”“有鬼……!”
宿舍楼外,女子组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引得周边行人纷纷注目。楚衡空仰头遥望天空,感觉自己这辈子没有办过这么难的事情,他简直生出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你冷静下来听我说。”楚衡空绝望地说,“我真的是来找你约会的。”
姬怀素爆发出第二轮惊悚的惨叫。
·
“阿空,我们去打拳好不好。”姬怀素诚恳地说,“你别这样,我害怕。”
楚衡空穿着平时的绿大衣和白衬衫,这辈子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屡战屡败的败军之将。他不得不换回这套不怎么亮眼的打扮,否则诸位女士能将他当场视作妖魔斩杀。澄清真相后那阵山呼海啸般的笑声,则被他死死封锁在了记忆的角落。
他过去很是瞧不起那些不愿意面对事实的小年轻,但亲身经历后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确实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第二次。
“认真准备约会怎么就成了我的错。”楚衡空叹息。
“你那叫准备约会吗?你这简直是送葬队列来找我索命!”姬怀素怪叫,“十分感激你的精心准备但我的小心脏着实承受不起……说来你为什么会打扮成这鬼样?是你们那儿的习俗吗?”
“我学的,我以前没有约会过。”楚衡空面无表情,“我从入职后受到的家族教育都说约女士出门需要精心准备,彰显贵族的绅士风度,而我所见到的多数青年精英也都是这么干的。”
“弱弱地问一句你是在哪些场合接触的这些佳人才子……”
“出任务的时候。”楚衡空说,“他们一般是我的任务目标,我等他们做好准备出门后一刀解决,然后用他们的手机给约会对象发个抱歉去不了的短信……”
楚衡空犹豫了一下,讲到这里哪怕以他那坚硬如钢铁的粗神经也下意识感觉不太对。姬怀素的脸色黑如锅底:“你所谓的学习对象就是活该被你杀的纨绔子弟!你哪怕学学你当年小弟也好啊!”
楚衡空更没话说了。他当年的小弟们作风都相当彪悍,祖祖辈辈都是混黑道出身的意大利人,主张用亲吻和枪对付女人。按小弟们的说法谈恋爱看着就是一个热情澎湃的男性魅力,对付心上人就要朝天鸣枪三声宣誓主权然后说着骚话上去强吻她……
用这套对付姬怀素恐怕是嫌自己生活太顺,他百分之百肯定好搭档会被意大利街溜子的流程彻底惹毛,约会当场化身全武行,更有甚者导致绝交。
他发出微弱的抗议:“我当年跟老板出席上流社会都是这么穿的。”
“阿空,首先你老板带着你是为了向大家说明‘我有世界第一杀手’,至于你穿什么那真的无关紧要。”姬怀素拍拍他的脸,“其次你都说了那是上流社交场合……你扪心自问你我是上流人士吗?”
“是我的问题。”楚衡空从善如流,拿出一张早准备好的纸片,“那我们跳过这个话题,你可以看看我安排的日程表——”
姬怀素接过纸片,笑眯眯地叠好放回自己兜里。
“既然是约会就轻松点,把计划丢一边去吧。”姬怀素愉快地宣布,“我们看出去踏青去!”
楚衡空愣在原地:“可我安排的第一个项目是——”
“阿空~”姬怀素用力拍他的脑袋,“我拜托你你是在跟我约会不是在陪上级领导出行!少废话了出发出发出发!”
“哦好哦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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