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道特意换上了一件深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简单的白色毛衣,整个人显得沉稳而又不失年轻人的朝气。?狐.恋,雯¨穴- `耕^薪·嶵-哙`
他要去导演协会开会。
这个地方,对于如今国内百分之九十九的导演来说,都是一个象征着地位与认可的圣地。能被邀请进入那扇大门,本身就是一种资历的体现。
顾道心里清楚,这不仅仅是一场经验交流会,更像是一次“招安”,一次主流圈子对他的审视与试探。
他没有骑那辆叮当作响的二八大杠,而是奢侈地在路口拦了一辆黄色的“面的”。车子在略显拥堵的街道上穿行,车窗外,是属于1995年燕京的独特风景线——灰色的砖墙、光秃秃的树枝、穿着厚重棉服骑着自行车的洪流。
就在这时,他那台诺基亚又一次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顾道接起电话。
“喂?是小顾导演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慵懒笑意的女声,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巩莉姐?”顾道有些意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哟,还听得出姐姐的声音呢?”电话那头的巩莉轻笑起来,“可以啊你,现在是咱们华人圈里最炙手可热的大导演了。
奥斯卡七项提名,连最佳导演都入围了,姐姐我以后见了你,是不是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顾大导演’才行?”
她的语气里满是调侃,但那份真诚的祝贺却不言而喻。
顾道靠在颠簸的出租车座椅上,放松地笑道:“莉姐,你可别寒碜我了。你是我亲姐姐,永远的好姐姐。我这点小成绩算什么?以后还得指望您这样的国际巨星提携,我这还等着吃您的软饭呢。”
“去你的!嘴还是这么贫!”巩莉被他逗得咯咯首笑,“行了,不跟你闹了,就是打电话恭喜你一下,真心为你高兴。你在好莱坞那边站稳脚跟,也是给我们所有华人演员、导演争光。”
“谢谢莉姐。等回头有空,我请你吃饭。”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记下了。挂了啊,我这边要上戏了。”
挂断电话,顾道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秒-彰′劫`小¨税,蛧` ¨勉′费_粤^黩¨在这个圈子里,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巩莉的这通电话,无疑让他感到了一丝温暖。
出租车在导演协会所在的那个幽静的胡同口停下。
顾道付了钱,走进胡同。这里的建筑古朴而庄重,青砖灰瓦,透着一股浓厚的历史沉淀感。协会的大门是一扇厚重的朱漆木门,门口没有挂任何显眼的牌子,低调得如同一个寻常的西合院。
他推门而入,院子里种着几棵苍劲的古树。一个工作人员早己等候在此,客气地将他引向会议室。
刚走到会议室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迎了上来。
“小道,来了。”
是陈恺歌,他穿着一件得体的中山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作为顾道的同门师兄,也是如今国内第五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之一,他在这里的分量举足轻重。
“师兄。”顾道恭敬地喊了一声。
“祝贺你。”陈恺歌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欣赏,“给我们北电,给我们这些当师兄的,都长了脸。”
“都是运气。”顾道谦虚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陈恺歌领着他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己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西五十岁的中年面孔,一个个神情严肃,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和茶香,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这些人,几乎囊括了当下华夏电影界的所有头面人物。
顾道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青年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不易察觉的嫉妒。
会议开始了。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被众人尊称为“韩老”的协会理事率先发言。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开场白便是对国内电影市场现状的忧虑。
“……同志们,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我们自己的电影市场,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冲击!
好莱坞的文化产品,像潮水一样涌进来,占领了我们的银幕,也占领了年轻人的心!我们的民族文化,我们的电影事业,己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韩老痛心疾首,言辞恳切。\r?u?w*e n?5·.-o,r/g`
“我们作为电影人,肩上是有责任的!我们不能只想着拍那些风花雪月,更不能一味地模仿西方!我们要拍我们自己的故事,拍能弘扬我们华夏五千年优秀文化的电影!要让世界看到我们的声音!”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在座的导演们纷纷点头附和。
顾道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的冷笑。
说得真好听啊。
弘扬华夏文化?多拍好电影?可机会呢?资金呢?
他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