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的第一缕晨光,带着刺骨的凉意,透过物流堂的窗棂,落在满桌的预约订单上。林风正用小毛刷清理轮回快递箱上的灰尘,青铜符文被擦得发亮,映出少年认真的侧脸。蒯迪元坐在对面,指尖捏着一张金边传音符,上面的灵力波动厚重而凝练——是昨日收到的渡劫期修士委托,姓秦,专修雷法,却被“恐惧之尸”缠了千年,始终不敢迈入最后一道天劫。
“师父,秦道长真的会来吗?”林风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向门口,“渡劫期修士,会不会很凶呀?”
蒯迪元笑着摇头,将传音符收好:“渡劫期修士也是修士,只是比我们多了些岁月的沉淀。他来委托,说明他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用怕。”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脚步声。不是灵力威压的震颤,是带着雷法修士特有的“噼啪”电流声,每一步都让青石板上泛起细小的电光。林风下意识地躲到蒯迪元身后,只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
门帘被掀开,一道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秦修士穿着暗金色法袍,须发皆白,脸上刻着岁月的沟壑,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像淬了雷火。他手里握着一柄雷纹权杖,杖尖的晶石还在闪烁着微弱的电流,显然刚结束一段长途跋涉。
“蒯道友。”秦修士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久仰‘轮回承运’之名,今日特来委托斩尸。”
蒯迪元起身迎客,示意林风倒杯热茶:“秦道友客气,请坐。您的‘恐惧之尸’,可有具体的根源?”
秦修士接过热茶,却没有喝,只是盯着杯中的茶叶打转。阳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惧意——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失败”的极致抗拒。他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千年前景天宗大劫,我眼睁睁看着师父为护我而死,自己却因恐惧逃了。从那以后,每次冲击境界,只要看到天雷,就会想起当年的画面,手脚发软,根本无法凝聚灵力。”
蒯迪元点点头。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执念——不是天生怯懦,是某一次的创伤,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每次触碰,都会引发剧烈的疼痛。就像物流堂里那些被反复退回的包裹,不是收件人不愿收,是寄件人怕了“再次被拒”的伤害,干脆再也不寄。
“您准备好面对当年的画面了吗?”蒯迪元起身,将轮回快递箱放在石桌上,“幻境会重现景天宗大劫的场景,您会再次感受到当年的恐惧,但只有直面它,才能斩除‘恐惧之尸’。”
秦修士深吸一口气,将热茶重重放在桌上,雷纹权杖在掌心微微颤动:“我等了千年,不能再被‘怕’字困死。今日就算魂飞魄散,也要把这执念斩了!”
蒯迪元抬手,指尖凝聚灵力,轻点轮回快递箱的符文。青铜箱体瞬间亮起金光,箱盖弹开,温润的气流涌出,在半空凝成一道光门,门后隐约能看到火光冲天的宗门,正是景天宗大劫时的景象。
“请。”
秦修士没有犹豫,抬脚迈入光门。身影刚消失,箱盖便缓缓合上,符文流转间,浮现出箱内幻境的画面——
幻境之内:景天宗废墟
千年前景天宗大劫的场景,正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火光吞噬着殿宇,浓烟滚滚,修士的惨叫声、法器的碰撞声,交织成一片人间炼狱。年轻的秦修士穿着青色道袍,手里握着一柄短剑,正躲在断墙后,浑身发抖。不远处,他的师父正与魔教修士厮杀,后背被一道黑刃刺穿,鲜血染红了道袍。
“阿秦,快走!”师父嘶吼着,将最后一道灵力凝成护盾,挡在他身前,“活下去,重建景天宗!”
年轻秦修士想冲出去,双腿却像灌了铅,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师父被魔教修士围攻,看着护盾一点点碎裂,看着那道黑刃再次刺向师父的心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连一声“师父”都喊不出来。
“这不是真的!”
幻境中的年轻秦修士抱着头,蹲在地上,剧烈颤抖。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从浓烟中传来,不是魔教修士的嘶吼,而是带着天道威严的低沉:
“你还敢再逆命吗?”
年轻秦修士猛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银袍的身影从浓烟中走出。那人戴着一张面具,面具上刻着轮回符文,手里握着一支刻满因果纹的毛笔,正是蒯迪元前世作为轮回信使的模样!
“你是谁?”年轻秦修士警惕地握紧短剑,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在这道身影面前,根本无法凝聚。
银袍人影没有回答,只是抬手一挥,浓烟散去,露出另一幅画面——九重天的轮回殿,蒯迪元正站在轮回镜前,用心头血改写瑶光的轮回记录,天帝的怒吼、金甲神的呵斥,清晰地传入耳中:
“蒯七!你篡改天道秩序,剥夺神职,打入凡间,生生世世受轮回之苦!”
画面再次切换——陨神渊的黑雾中,蒯迪元将平安锁掷入深渊,嘶吼着“只要她能活着,哪怕受再多苦,我都认”;第一世江南的青石板路上,他看着绿裙少女的背影,红了眼眶却不敢上前;第三世的沙漠里,他把水让给妇人,自己倒在沙地里,看着婴孩脖子上的平安锁,露出释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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