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博物馆像被阳光浸透的玻璃盒子,游客的喧闹声裹着咖啡香在穹顶下浮动。!l~a\n^l^a*n`x^s...c!o m~
陈墨站在西周青铜觥的展柜前,黑色保安服的肩章被晒得发烫,目光却黏在青铜器那对凸起的兽首眼睛上——它们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像两潭被搅乱的深水。
“叮——”系统提示音在意识深处炸开,比往常更尖锐。
陈墨喉结动了动,右手悄悄攥紧制服下摆。
他能清晰感知到,体内灵力正像被揉皱的线团般乱窜,从丹田到指尖,每一根经络都在发烫。
系统新弹出的信息还悬在视网膜上:“检测到‘誓约残留’未完全清除,宿主仍处于‘半灵化’状态。”
半灵化。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想起昨夜意识消散前那个声音。
不是初代虚影的清朗,也不是黄泉商盟的阴恻,更像……某种蛰伏在记忆褶皱里的低吟。
“欢迎回来……”当时他以为是错觉,可此刻胸口的淡金印记正随着心跳发烫,像被火漆反复烙过的旧信笺。
“陈墨?”
清甜的女声从侧后方飘来。
陈墨转身,见苏檀抱着一摞文物修复笔记站在展柜拐角,浅灰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腕间避阴玉串子泛着不寻常的红。
她眉头微蹙,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他的脸:“你今天站这儿半小时了,连游客碰展柜都没提醒。零点看书 庚芯罪全”
陈墨喉咙发紧。
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松烟墨味——那是修复古画时沾的,可此刻这味道里混着避阴玉灼烧的焦糊气。
“我没事。”他说,声音比平时更哑。
苏檀没接话。
她向前一步,指尖几乎要碰到他胸口的工牌,避阴玉串突然烫得她缩手:“撒谎。”她盯着他眼底那抹稍纵即逝的金芒,“昨天遗迹闭合时,你用了多少灵力?”
陈墨的指节抵在展柜玻璃上,凉意透过指尖渗进发烫的血脉。
他想起苏檀在雨里的眼泪穿体而过的触感,想起自己被金链拽向阴阳缝隙时,她被灵力护住的身影像朵被风吹散的云。
“还剩一点。”他说,“够撑到……”
“够撑到什么?”苏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可避阴玉贴着他皮肤的地方在发烫,“撑到你彻底变成影子?陈墨,我在敦煌见过画灵半灵化的样子——他们最后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只知道往阴处钻。”
陈墨的呼吸顿了顿。
他低头看她攥着自己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像片被冻住的玉兰花。
“我不会。”他轻声说,“系统说因果重构激活了,能修正……”
“系统?”苏檀突然笑了,可那笑比哭还涩,“你上次信系统说青铜觥只是普通文物,结果被吸进影界三天。¢oE?Z\3§小;÷说?网1?′ ?¨更>=:新??最*]全@`”她松开手,避阴玉串在腕间晃出细碎的光,“午休时去地下仓库看看老李,我让人送了参汤。”
她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点。
陈墨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浅灰消失在展厅拐角,才摸了摸胸口的印记——它还在发烫,像在回应苏檀的担忧。
地下仓库的铁门带着陈年铁锈味。
陈墨输入密码时,指腹擦过门缝里的红漆,掉了块指甲盖大小的皮。
李长生躺在靠墙的行军床上,盖着博物馆的备用毛毯,苍白的脸在冷光灯下像张薄纸。
陈墨蹲下来,指尖搭在他手腕上——脉搏比昨天有力些,可血管里流动的不是温热的血,而是某种黏腻的阴寒,像融化的柏油。
“影界侵蚀没扩散。”陈墨对着空气说,像是说给李长生听,又像说给某个藏在暗处的观察者,“反而在……稳定?”
他掀开毛毯一角,李长生小腿上的青紫色纹路果然没再蔓延,边缘甚至结了层淡金色的痂——和他胸口的印记颜色一模一样。
陈墨喉间发苦。
昨天在遗迹里,他用最后灵力护住苏檀时,李长生替他挨了影界的反噬。
现在看来,那反噬没被驱散,反而顺着血脉缠上了老李。
“对不起。”他轻声说,手指碰了碰李长生手背。
老人的皮肤比冰块还凉,可当陈墨的指尖触到他时,那些青紫色纹路突然泛起微光,像被风吹动的磷火。
深夜十点,博物馆闭馆的提示音在走廊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