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兰~兰*文*学\ ′首~发~
掌心那枚司命契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可他握得更紧了——父亲失踪那晚,他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父亲也是这样攥着半块玉牌,指节泛白却纹丝不动。
“你加诸于我父身上的誓约,现在——还给你。”他低喝的尾音还悬在石厅半空,左臂上青紫色的纹路突然如活物般倒卷。
那些曾顺着血管往心脏钻的阴寒,此刻化作灼热的溪流,逆着血脉往指尖涌,在司命契表面凝出金红相间的光带。
黑袍人的脚步顿住了。
帽檐下的鬼火剧烈扭曲,像被狂风撕扯的纸幡,露出半张泛着青灰的下颌。
他胸口那枚血色玉坠突然泛起涟漪状的波纹,发出类似瓷器碎裂的轻响:“不可能……你怎敢逆转初代誓约?”
话音未落,三道泛着腐臭的黄泉锁链已破空而至。白马书院 哽欣嶵筷
锁链表面爬满蠕动的人脸,最前端的锁头直取陈墨咽喉,另外两道则缠向他的手腕和脚踝——这是要在反噬完成前,把他钉死在原地。
“墨哥!”苏檀的声音带着碎冰般的冷意。
陈墨余光瞥见她反手从背包里抽出一张残破符纸,那是他曾见过的——三个月前她修复敦煌古画时,从画轴里抖落的“画魂引”。
此刻她单膝跪地,将符纸重重拍在满是石屑的地面,指尖蘸着咬破的舌尖血,在符纸边缘画了道勾连天地的弧线:“画中残魂,借我一臂!”
石厅空气骤然凝结。
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符纸里浮起,是个穿着唐装的女子,发间金步摇在幽暗中闪了闪——正是苏檀修复那幅《乐舞图》时,始终不肯离体的画灵。
她抬手挥出两支虚幻的琵琶,精准撞在两道缠向陈墨手腕的锁链上。!q_i_x′i^a.o-s!h~u\o`..c,o¢m
锁链发出刺啦声响,人脸瞬间扭曲成尖叫的形状,被撞得偏了三寸。
同一时间,李长生的身影如狸猫般跃上祭坛边缘。
他腰间的镇魂钉在颤抖,那是他用三十年阳寿祭炼的法器。
老阴阳客咬碎舌尖,血珠溅在钉尾的咒文上,双手猛力一按:“地脉震!”
整座石厅都晃了晃。
祭坛中央那颗跳动的黄泉之核突然收缩,十二尊绕着它旋转的雕像有三尊戛然而止,嵌在它们额间的黄泉令光芒骤暗。
陈墨看见黑袍人后背的肌肉猛然绷紧,帽檐下的鬼火暗了一瞬——这老东西,原来在借雕像汲取地脉阴气!
机会!
陈墨喉间涌起铁锈味,却咧嘴笑了。
他屈指弹起司命契,玉牌在半空划出金弧,精准拍在黑袍人胸口。
刹那间,金红光芒与血色锁链撞在一起,爆鸣声震得苏檀耳底发疼。
她踉跄两步扶住墙,看见陈墨的金纹顺着符牌窜进黑袍人身体,像无数条小蛇在撕扯对方的魂魄。
“啊——!”黑袍人发出非人的嘶吼。
他的斗篷被气浪掀开一角,露出的手臂让陈墨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血肉之躯,皮肤下翻涌着墨色雾气,血管里流淌的是泛着磷光的黑水,手臂表面布满与司命契同源却扭曲的铭文——分明是灵体寄生后,强行融合的怪物!
“你究竟是谁?”陈墨抓住对方手腕,金纹如活物般缠上去,“我父亲当年……是不是也被你这样……”
“住口!”黑袍人突然暴喝。
他被金纹灼得冒烟的手猛然掐住陈墨后颈,另一只手扯开斗篷,露出胸口那枚正在崩裂的血玉。
陈墨这才看清,玉坠里封印着一缕与自己血脉同源的气息——是父亲的!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黑袍人嘴角咧到耳根,被金纹灼穿的皮肤下,露出森白的骨茬,“真正的黄泉之门……才刚刚开启。”
话音未落,整座回廊突然剧烈震动。
四壁的骨灯像是被无形的手捏碎,幽蓝火焰“噗”地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陈墨听见苏檀喊他名字的声音被震得发颤,李长生的镇魂钉在祭坛上发出哀鸣。
更远处,传来类似于巨石滚落的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底苏醒。
黑暗中,黑袍人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司命殿的小崽子,尝尝看……黄泉九门的第一重,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