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暖阳斜斜地照进陈家的小院,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小满盘腿坐在堂屋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涂着红漆的小拨浪鼓。
他轻轻一转,鼓槌敲打在鼓面上,发出清脆欢快的“咚咚”声。
“咚咚咚!中华,看这儿!”陈小满笑着逗弄坐在他对面小马扎上的儿子。
陈中华快两岁了,正是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模仿力极强的年纪。
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咧着小嘴,露出几颗小米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努力地学着爸爸的样子去够那个会发出好听声音的玩具,小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咚…咚…”的模仿声。
那笨拙又认真的模样,看得陈小满心都要化了。
安雨琪坐在旁边的矮凳上,手里拿着一个绷子,正低头专注地绣着一方小小的帕子。
帕子上已经隐约可见一朵嫩黄的小花雏形,针脚细密而灵动。
她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偶尔抬眼看看玩得开心的父子俩,阳光洒在她低垂的颈项上,泛着柔和的光晕。
院里晾晒的衣物散发着干净的皂角清香,一切都安宁而美好。
突然,一阵压抑又刺耳的哭喊声和男人粗暴的呵斥声,猛地从隔壁四合院的方向穿透院墙,打破了这份宁静!
“哇——!爸!别打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这是一个半大孩子带着哭腔的、充满恐惧的求饶声。
紧接着是另一个更稚嫩些的、同样惊恐的哭喊:“爸!别打二哥了!哇——!”
“错了?!现在知道错了?!老子打死你个没用的东西!让你们不长记性!让你们……” 男人暴怒的咆哮如同炸雷,伴随着沉闷的击打声和物品被撞倒的稀里哗啦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陈小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下意识地一把将还懵懂不知事、兀自伸着小手要拨浪鼓的儿子搂进怀里,宽厚的手掌捂住了儿子的小耳朵,试图隔绝那可怕的噪音。
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望向隔壁方向。
安雨琪也惊得停下了手中的针线,绣花针差点扎到手指。
她脸上温柔的笑意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和一丝不忍。
她站起身,快步走到丈夫和儿子身边,将手轻轻搭在陈小满的胳膊上,低声道:“又是刘师傅家……唉,这光天和光福俩兄弟,真是遭罪了。”
陈小满沉着脸,点了点头。隔壁四合院住的是厂里的锻工刘海中,脾气出了名的火爆。
他家里三个儿子,老大刘光齐前几年跟家里闹翻了,走的时候居然把刘海中辛苦攒下的积蓄卷走了大半。
这对极好面子的刘海中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和剜心之痛。
这口气憋在刘海中心里,成了个解不开的疙瘩。
老大跑了找不着,无处发泄的怒火和憋屈,就全撒在了留在身边的两个小儿子,刘光天和刘光福身上。
这两个半大的小子,就成了父亲情绪失控时最直接的出气筒。
平时一点小错,比如打碎个碗、作业没写好、或者仅仅是刘海中心情不好看他们不顺眼,都可能招来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
像今天这样动静闹得这么大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爸…爸…求您了…” 刘光天的哭求声越来越微弱,带着绝望的颤抖。
“哇——!二哥!” 刘光福的哭声撕心裂肺。
“哭?!再哭老子连你一块儿打!” 刘海中的咆哮如同野兽。
陈小满抱着儿子,感觉怀里的陈中华似乎被这可怕的动静吓到了,小身体微微发僵,也不再去抓拨浪鼓了,只是把小脸埋在爸爸怀里,一声不吭。
这反常的安静让陈小满更加心疼和愤怒。
他霍然起身,将儿子塞到安雨琪怀里:“雨琪,你看好中华。”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火气。
“小满!”安雨琪抱着儿子,有些紧张地拉住他的胳膊,“那是人家的家事……刘师傅那脾气……”
“我知道。”陈小满打断她,眼神却很坚决,“家事我管不着,但动静这么大,孩子哭成这样,万一打出个好歹呢?我是医生,就在隔壁听着,不能当没听见!”
他想起自己作为医生的职责,也想起怀里儿子刚才那害怕的样子,一股正义感和保护欲油然而生。
他大步走到院墙边,深吸一口气,冲着隔壁朗声喊道:“刘师傅!刘师傅!消消气!孩子还小,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陈小满的声音洪亮而沉稳,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穿透力,清晰地盖过了隔壁的哭喊和打骂声。
隔壁的动静瞬间停滞了一下。
刘海中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两个孩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过了几秒钟,刘海中那带着浓浓烦躁和被打断的不满的粗嗓门响了起来,声音比刚才低了不少,但依旧硬邦邦的:“是陈医生啊?没事!没事!教训自家不争气的兔崽子呢!吵着您了吧?对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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