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新人到位后,医务处工作更加顺畅、服务更加深入工友的景象,干劲十足。
“行,那就先这样。”陈小满看了看桌上老式的马蹄表,“你先去忙吧,处置室那边离不开人。
新人这事,暂时就咱们几个知道,等调令正式下来再宣布,免得空欢喜。”
“明白!陈科长,那我先去处置室了,上午二车间张师傅约了来换药。”廖佳佳利落地站起身,整个人精神焕发,脚步都带着风。
她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头笑道:“对了,陈科长,您这身中山装,真精神!一看就是干大事的!”
陈小满被她逗笑了,摆摆手。
看着那深蓝色的、充满干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深深吸了口气,感觉医务处升级后这第一件棘手的大事,总算有了着落。
他拿起钢笔,在摊开的牛皮纸封面工作笔记本上,郑重地写下:“近期重点工作:1. 落实护理人员增编;2. 梳理优化护理工作流程;3. 筹备下车间卫生宣传。”
笔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这个充满希望的春天里,万物生长的声音。
与此同时,陈家小院。
晨雾尚未完全散尽,阳光穿过薄雾,暖暖地洒在青石台阶上。
安雨琪抱着已经能稳稳坐住的陈中华,坐在屋檐下的马扎上。
小家伙穿着厚实的棉袄棉裤,虎头虎脑,正伸着肉乎乎的小手,试图去抓奶奶手里用来逗他的、一个绑着红布条的旧听诊器头。
“哎哟,我们中华也想当小医生呀?
听听奶奶的心跳咚咚咚不?”陈母笑呵呵地把听诊器头虚按在自己胸口。
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嘴里发出“哦…哦…”的声音,小胖腿还一蹬一蹬的。
安雨琪温柔地笑着,用脸颊蹭了蹭儿子细软的头发。
她抬头,看见公公陈大昌正小心翼翼地将几盆刚冒出新芽的茉莉和栀子花搬到向阳的墙根下。
两个已经长高了不少的丫头,一个拿着小葫芦瓢帮忙浇水,一个举着爷爷用竹片自制的“小耙子”,煞有介事地给花盆松土,小脸认真得可爱。
厨房里,煤球炉子烧得正旺,大铁锅里蒸腾出早饭的香气,棒子面粥和贴饼子的味道,混合着院子里泥土和新生花草的清新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这份朴素而踏实的烟火气,是陈小满在轧钢厂那栋挂着崭新铜牌的小楼里,面对新挑战时,心底最安稳的基石和最温暖的慰藉。
她知道丈夫今天肩负着更重的担子,但她相信他,就像相信这春天终究会让万物生长。
她只需要守好这个家,带好他们的儿子,等他带着一天的忙碌和充实,披着暮色归来。
生活的车轮,就在这轧钢厂高炉的轰鸣与家庭小院的宁静之间,在六十年代初春充满韧性与希望的土地上,稳稳地向前滚动着。
几天后,一个同样雾气蒙蒙的清晨。
廖佳佳比往常更早到了医务处。
她仔细检查了处置室消毒锅里煮着的针筒针头,清点了药柜里的常备药,又把诊室的白瓷呼叫牌摆放整齐。
她心里装着事,既期待又有点忐忑。
快到上班点时,一阵略显拘谨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
紧接着,诊室门口探进一张年轻、带着明显紧张和好奇的脸庞。
是个约莫十**岁的姑娘,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穿着崭新的、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
“请…请问,这里是医务处吗?”姑娘的声音细细的,带着乡音。
廖佳佳立刻迎了上去,脸上绽开热情的笑容:“是这儿!你是新来的李秀英同志吧?快进来快进来!”
“哎!是,是我!廖…廖姐好!”李秀英连忙点头,有些局促地走进来,眼睛飞快地打量着这个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神圣的地方——刷着半截绿墙裙的墙壁、挂着人体解剖图和针灸穴位图的宣传栏、散发着消毒水和药味混合气息的空气,还有廖佳佳身上那件象征着专业和责任的白色护士服。
“别紧张,秀英。”廖佳佳拍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又带着鼓励,“以后咱们就是并肩战斗的同志了!
来,我先带你熟悉熟悉环境,认识认识咱们的陈科长和陈医生。”
她自然地接过李秀英手里的小布包,引着她往里走。
陈小满听到动静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李秀英青涩但透着淳朴的面庞,他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李秀英同志,欢迎你加入医务处!
以后跟着廖佳佳同志好好学,医务处的工作,关系到工友们的健康安全,责任重大,但也很有意义。”
“是!陈科长!我一定好好跟廖姐学!”李秀英挺直了身体,大声回答,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
陈倩也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简单的介绍后,廖佳佳立刻进入了“师傅”的角色。
她没有急于让李秀英上手操作,而是先带着她,从门口那块崭新的“医务处”铜牌开始讲起,讲这个小楼的历史,讲医务处升级的意义,讲她们服务的对象是哪些可爱可敬的工友,讲在这里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责任心”和“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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