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二楼大厅。¨c?n_x.i!u?b¨a¢o .\n¨e!t.
与楼外的喧嚣不同,这里此刻被一种文雅而又紧张的气氛所笼罩。
上等的檀香在角落的兽首铜炉中袅袅升起,将整个大厅熏得香气西溢。
数十位身穿绫罗绸缎的公子哥儿,或坐或立,人手一杯美酒,目光却全都聚焦在大厅中央那临时搭起的高台上。
高台之上,一炷清香,烟雾正袅袅升起。
花魁沈浣纱,己摘下了面纱,露出了那张足以让满天星辰都为之黯淡的绝世容颜。她静静地坐在台上的古琴之后,一双美眸波光流转,扫视着台下的每一位才子。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首最动人的诗。
陆辞被一名侍女引着,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他故意缩着脖子,眼神躲闪,一副没见过世面、紧张又害怕的样子,与这满堂的意气风发格格不入。
小月站在他身后,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双手紧紧地绞着衣角,看着周围那些自信满满的才子,再看看自家少爷这副“怂样”,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完了完了……这下丢人要丢到全安和城了……”小月在心中哀嚎。
然而,她却不知道,陆辞那看似紧张的眼神之下,隐藏的却是一片古井无波的冷静和……一丝淡淡的鄙夷。
他正在用现代人的视角,快速地观察和学习着这个世界的“高端文会”。
“有请王喆公子!”
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吏部尚书之子王喆,在一片叫好声中,意气风发地走上了高台。
他先是朝沈浣纱的方向,自以为潇洒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面向众人,展开折扇,朗声吟道:
“皓月悬空照九州,清辉洒落满城楼。
凡尘俗事皆消散,唯有此景解千愁。.l a^n¨l_a?n-w-x¢..c~o?m¨”
一首典型的“咏月”诗,平仄工整,对仗也算过得去,但意境全无,辞藻堆砌,空洞无比。
但在陆辞听来味同嚼蜡的诗,落在现场众人耳中,却仿佛是天籁之-音!
“好!好诗啊!”
“不愧是王公子!‘唯有此景解千愁’,此句深得我心啊!”
“王兄大才!此诗一出,今夜魁首,怕是非你莫属了!”
王喆听着满场的吹捧,得意地扬起了下巴,目光还不忘挑衅地朝陆辞的角落瞥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废物,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陆辞心中冷笑,面上却装得更加畏缩了。
接下来,又有几位所谓的“才子”轮番上场。
“银盘高挂碧云端,万里江山共此观!”
“寒宫寂寞谁人问,清光一夜照无眠。”
一个比一个自信,一个比一个声音洪亮。但在陆辞看来,全都是毫无灵魂的打油诗水平。
他们只是在用固定的意象和华丽的辞藻,进行着“咏月”这个主题的填词游戏罢了。
陆辞甚至在心里给他们归了类:这位是“银盘派”的,那位是“江山派”的,还有那个故作深沉的,是“寂寞派”的……
这些人的诗,或许能骗骗这个时代没什么文化底蕴的普通人,但在他这个脑子里装着上下五千年诗词精华的穿越者面前,简首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习作,幼稚得可笑。
高台之上的沈浣纱,一开始还礼貌性地点评几句,但随着上场的人越来越多,诗作的水平越来越让人失望,她眼中的光芒,也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对知音难觅的失望。
“喂!那个角落里的!镇国将军府的陆三公子!”
不知是谁,忽然高喊了一声。-鸿!特,暁`税·蛧¨ !哽~歆·最·筷`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到了陆辞的身上。
王喆更是抓住了机会,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我倒是忘了,我们这里,还坐着一位敢夸海口,要当沈姑娘入幕之宾的‘大才子’呢!怎么?这会儿变成缩头乌龟,不敢上场了?”
“哈哈哈哈!”
全场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毫不掩饰的哄堂大笑。
“就是啊!快上来作一首啊!”
“让我们也开开眼,看看能让柳家小姐倾心的诗,是何等的惊天动地啊!”
“别是吓得尿裤子了吧?”
嘲讽声、讥笑声,如同潮水一般,向陆辞涌来。
“少爷……少爷我们走吧!”小月快要被这阵仗吓哭了,她用力地拽着陆辞的衣袖,声音颤抖,“我们不比了,我们回家……”
“走?”陆辞看着小月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忽然笑了笑,轻声说道,“为什么要走?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在小月错愕的目光中,陆辞缓缓地站起身,在全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朝着高台走去。
他走得很慢,身体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脸色也“煞白”,任谁看,都是一副被逼上梁山,硬着头皮去送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