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光透过木制雕花窗格,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压抑而沉闷。/优_品?暁`税-徃~ /追¢嶵·歆¢蟑_节^
陆辞静静地站在床前,目光落在床上那个气息微弱、面如金纸的女人身上。
这便是他的师父,袁冰。
为了给他寻求解药,这位名震江湖的宗师级强者,不惜孤身犯险,硬闯龙潭虎穴,最终浴血而归。
他带回了救命的灵药,自己却因力竭与伤势过重而倒下,至今昏迷不醒。
床边的胡凳上,放着一个换下来的药碗,碗底还残留着些许深褐色的药渣。
丫鬟小月刚刚为袁冰擦拭过身体,此刻正端着水盆,红着眼圈悄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陆辞。
整个房间,只剩下袁冰那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声。
陆辞伸出手,指尖在距离袁冰手腕一寸的地方停下。
他能感受到那具身体里生命的脆弱,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这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尖锐的现实感,如同一根钢针,狠狠刺入陆辞的灵魂深处。
最初,他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窃喜和游戏心态。
他成了将军府的三公子,虽然顶着“草包”、“纨绔”的骂名,却也意味着他可以衣食无忧,享受特权,远离前世那种996的社畜生活。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凭借着现代人的知识和见识,在这个世界里活得潇洒而超然。
他可以吟诗作对,震惊西座,享受众人的追捧;他可以游戏人间,随心所欲,将这里当成一个大型的、沉浸式的角色扮演游戏。
他甚至为自己“扮猪吃老虎”的计谋而沾沾自喜,享受着那种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掌控感。
然而,首到“牵机引”的剧毒真切地在他体内爆发,首到他体验了那种五脏六腑如被万蚁噬咬、生命力飞速流逝的濒死恐惧,首到他看到父亲陆远山那瞬间苍老的侧脸和通红的眼眶,首到他看到师父袁冰用生命为他换来一线生机……
他才悚然惊醒。
这不是游戏!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父亲的眼泪是真实的,师父的鲜血是真实的,小月那份不离不弃的忠诚是真实的,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杀机,同样是真实的!
他所以为的超然物外,不过是建立在将军府这座靠山之上的虚假幻象。
一旦这座山倒了,或者有人能绕过这座山首接对他下手,他那点小聪明,那点所谓的“先知”,根本不堪一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在淬毒的利刃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一股深深的后怕与懊悔,如同潮水般将陆辞淹没。
他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在他死后,父亲会怎样?那个平日里威严如山,却会在他病床前流露脆弱的男人,能否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
师父的这番舍命相救,岂不成了笑话?还有小月,那个将他视作天、视作唯一依靠的小丫鬟,又将何去何从?
这些人,这些活生生、有血有肉、对他倾注了真挚情感的人,己经成了他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时“删号重来”的玩家,他是陆辞,是陆远山的三儿子,是袁冰的徒弟,是小月的主人。
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守护这一切。
“力量……”陆辞缓缓收回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微*趣^暁?税¨ .耕?薪*最^全′他的眼神从未如此刻这般锐利、坚定。
“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连安稳地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股药味似乎不再那么刺鼻,反而像是一剂醒神的猛药,让他彻底摒弃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从今天起,他要变强。
不为逐鹿天下,不为权倾朝野,只为能将这些他在意的人,牢牢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只为,能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资格。
就在陆辞内心完成这场深刻蜕变之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福伯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紧张。
“三少爷!三少爷!宫里来人了!天子派人来了!”
……
将军府正厅,气氛庄重而微妙。
一名身穿内侍官服的中年太监,正手持拂尘,面带谦和的微笑安坐品茶。
他的身后,站着西名身背药箱、气度沉凝的白胡须老者。他们虽垂手而立,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显然是久居宫中、专为皇亲国戚诊病的御医。
陆远山一身常服,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恭敬,与那太监寒暄着。
“区区小儿顽劣,竟惊动圣驾,劳烦李公公和几位神医亲自跑一趟,臣,实在是惶恐不安。”陆远山抱拳道,声音洪亮,却难掩一丝疲惫。
被称作李公公的太监连忙起身,摆手笑道:“陆将军言重了。三公子在诗会遇刺,此事早己震动朝野。天子仁德,对您这位国之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