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冯朝奉的男人,懒洋洋地拨弄着算盘,眼皮都未曾抬起:“赵小姐,此一时彼一时。·薪.顽/夲~鰰¨栈 ~庚^薪′蕞~全¢这市场的行情,一天一个价。如今啊,你这镯子,一百两,己是看在您和镇国将军府有婚约的面子上了。”
他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淬了毒的软刀子,精准地戳在赵清婉的痛处。
是啊,镇国将军府。
曾经是她荣耀的期盼,如今却成了她屈辱的根源。
兄终弟及,她未来的夫君,竟是那个名满京城的纨绔废物——陆辞。
一想到这个名字,赵清婉的心就沉入谷底。
她攥紧了袖中的当票,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只镯子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物,若非父亲病重急需用钱,她绝不会将其典当。
这两个月,她省吃俭用,变卖了自己所有的首饰,才堪堪凑够了赎金,却没想到……
“你们……你们这是欺人太甚!”赵清婉气得浑身发抖。
“欺人?赵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冯朝奉终于抬起了头,三角眼里闪烁着贪婪而算计的光芒,“您要是没钱赎,也可以。咱们再续当嘛,不过这利钱,可得按今天的市价重新算了。”
这分明是想将这只价值不菲的镯子,以最低的代价彻底侵吞!
就在赵清婉陷入绝望之际,一道洪亮而略带几分轻佻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门口炸响。
“住手!这镯子,本公子出一百五十两买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公子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小丫鬟。
小月快要疯了,她一把扯住陆辞的袖子,压低了声音,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少爷!您疯了?咱们……咱们加起来也才一百两银子啊!”
我的天,一百五十两?少爷是真敢喊啊!他难道不知道,吹牛吹破了,那可比没钱更丢人!
陆辞却仿佛没听见,只是给了小月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赵清婉循声望去,当她看清来人那张俊朗却总是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笑容的脸时,她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褪光了。
“陆辞!”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冰冷得像是腊月的寒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朝奉那双小眼睛则瞬间亮了起来,闪烁着看好戏的兴奋光芒。
陆三公子?那个败家子?他来掺和这一脚,事情可就有趣了!
赵清婉死死地盯着陆辞,胸口剧烈起伏。¨x*s\c_m?s_w·.?c^o·m 她以为自己明白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陆三公子。”她冷笑一声,美丽的眼眸里满是怒火与屈辱,“怎么,退婚书还没送到你府上,你就等不及要来羞辱我了吗?”
她认定,陆辞是故意来拆台的。她前脚刚上门退婚,他后脚就追来当铺,当众用钱砸她,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故意抬高价格,是想让我当众难堪,还是想彰显你将军府的财大气粗?陆辞,我以前只当你是个不知上进的纨绔,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
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冯朝奉立刻见缝插针,满脸堆笑地拱火:“哎哟,陆公子果然是豪气干云!既然您出价一百五十两,那这镯子,自然是您的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镯子塞进陆辞手里,把那一百五十两银子揣进自己兜里。
然而,面对赵清婉的怒斥和冯朝奉的吹捧,陆辞却丝毫不见慌乱。
他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目光越过众人,首首地落在赵清婉的脸上。
“赵小姐,此言差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我婚约未解,你,便仍是我的未婚妻。”
“我为我的未婚妻买一件首饰,天经地义,何来羞辱一说?”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连珠炮般怒斥的赵清婉,也瞬间卡了壳。
“未婚妻”三个字,从这个她最看不起的纨绔口中说出,非但没有让她感到厌恶,反而……反而生出一种荒谬的,被维护的错觉。
这怎么可能?
她积压在心头的怒火,仿佛被这一句话给浇熄了。怒火退去,无尽的委屈与酸楚,如潮水般汹涌而上。
“你懂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眶瞬间就红了。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顺着她洁白的脸颊滑落。
“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哭了。
在这压抑的当铺里,在周围人或同情或看戏的目光中,她再也绷不住那大家闺秀的骄傲,像个无助的孩子。
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家道的中落,父亲的重病,典当母亲遗物的无奈……还有那个她曾寄予厚望,却战死沙场的未婚夫陆云飞,以及那个兄终弟及,让她彻底陷入绝望的纨绔弟弟陆辞。.5/2¢0-s,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