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边的老皂角树歪脖子似的杵着,枝桠上挂着几个干瘪的皂角,在晨风里晃悠。.求~书.帮? -蕞?新~彰`节·庚¢鑫′筷_日头刚爬过山头,把树影拽得老长老长,像条懒洋洋的土狗趴在地上。
元辰刚绕过那丛疯长的野菊,就听见一阵哭嚎混着怒骂,吵得人耳朵疼——王翠花的哭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利里裹着委屈;张老三的嗓门则像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子,再掺上围观村民们嗡嗡的议论,活像口烧开了的粥锅,咕嘟咕嘟往外冒热气。
“张老三你个挨千刀的!俺家的娃就摸了下你那铁疙瘩,你就把人推倒?良心叫狗吃了?”王翠花怀里的娃哭得脸都紫了,额角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把那碎花布衫的肩头染得一片红,看着怵得慌。
张老三叉着腰站在自家那台亮闪闪的收割机旁,肚子上的肥肉随着呼吸一颠一颠:“王翠花你少血口喷人!你家小兔崽子抱着石头往我机器上砸,这可是三万块新买的!刮花了赔得起?”
他肥厚的手指戳着机身上一道浅白的划痕,唾沫星子横飞,“我就轻轻碰了他一下,是他自己脚软摔的,跟我屁关系没有!”
“我亲眼看见你推的!”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嗖?艘-小/税¢蛧/ ·追?蕞_歆`璋*結*
“就是,赚了俩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议论声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张老三却梗着脖子瞪眼睛,半点不退让。王翠花急得首跺脚,眼泪珠子噼里啪啦掉在孩子脸上:“那你说咋办?娃头都流血了!”
张老三往地上啐了口浓痰,斜着眼瞥那孩子的伤口,嘴角撇得能挂油瓶:“还能咋办?自己去卫生所包包,想讹钱?门儿都没有!”
元辰站在人群外,眉头拧成个疙瘩。他那双眼早练得比鹰还尖,一眼就瞅见那伤口深可见骨,真要是去卫生所缝几针,保准留个月牙形的疤。
更让他心里发堵的是张老三那副嘴脸——玄都村的人祖辈住山里,谁家有难处不搭把手?如今倒是养出这么个铁石心肠的。
“让让,借过。”他拨开人群往里走,声音不高,却像块小石子投进滚水里,嘈杂声“唰”地矮了半截。
村民们回头一看,见是太虚观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年轻道长,都下意识地往两边挪,让出条道来。王翠花一看见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喊道:“小辰道长!快救救俺家狗蛋!”
元辰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孩子额头,那原本哭得撕心裂肺的娃忽然就安生了,抽噎声渐渐小了。~白!马·书.院¢ 醉\新/蟑-踕/耕*新\哙¨
他两指并拢,指尖萦绕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白气,在伤口周围轻轻打圈。“别怕。”声音温温的,像山涧里的清泉。
众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见那渗着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回收,红肿像退潮似的下去了,不过三两下功夫,就只剩道浅浅的粉印子,连血痂都没留下,光滑得像从没受过伤。
“我的娘哎!”王翠花捂着嘴,眼泪还挂在腮帮子上,眼睛却瞪得溜圆,活像见了啥稀奇物件。
围观的人炸开了锅:
“这……这是仙法吧?”
“前几天看王慧家的丫头发的视频,我还骂她瞎编,原来真是真的!”
“小辰道长这是真有本事啊!”
张老三也看呆了,随即脖子一梗,硬着头皮嚷嚷:“装神弄鬼!肯定是伤口本来就快好了,故意演给我看的!”
元辰没搭理他,从道袍口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白瓷瓶,倒出粒黄澄澄的药丸,递给王翠花:“用温水化开给他灌下去,消消肿,过会儿就没事了。”
王翠花千恩万谢地接了,抱着孩子刚要走,张老三却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来,伸手拦住:“站住!我机器的事还没说清呢!”
元辰慢悠悠地站起身,目光落在张老三身上。他没说话,就是抬起右手,食指在那台崭新的收割机外壳上轻轻一点。
“叮——”一声脆响,像小石子敲在铜钟上,清凌凌的。
众人凑过去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那硬邦邦的合金外壳上,赫然一个深深的指印,边缘光溜溜的,像是被啥精铁玩意儿钻出来的。再看元辰的指尖,干干净净,连点白痕都没有。
张老三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刚才那股横劲儿跑得无影无踪。他这收割机外壳是加厚的,上次他拿锤子敲都没敲出印子,这年轻道长一根手指头就……
元辰掸了掸道袍上的灰,声音淡淡的:“机器的划痕,我赔。”他从口袋里摸出个蓝布包,是前些日子李卫国硬塞给他的,随手递给张老三,“这些够不够?”
布包里露出的红票子晃得人眼晕,少说也有几万块。张老三哪敢接,手摆得像拨浪鼓:“不……不用了!一点小划痕,啥也不算!”他看元辰的眼神,活像见了山神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也不回地溜了,连收割机都忘了开。
元辰把布包揣回去,对王翠花说:“带孩子回去吧。”又扫了眼围观的村民,“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