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府里,沐蓝衫正躺在火炕上紧皱眉头闭目沉思着。
这张平日里总是云淡风轻的俊美脸庞上,此刻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忧虑。
香兰跪坐在他的身旁,正一脸心疼地在替他按摩。
“风哥,这几天我没过来,怎么感觉你又瘦了一些?肩上的骨头都硌手了。”
沐蓝衫叹了口气:“唉,本来宫里的事情就已经够烦心了,各方势力又开始趁乱纷纷冒头,眼下又出了血灵教的事,到处都一团乱,费心劳神的,可不就瘦了吗?”
香兰柔声劝道:“事情再多也不能不顾身体啊,你手下有那么多人呢,何必每件事都要你去亲力亲为?”
沐蓝衫扶额苦笑了一下:“正是关键时候,我隐忍了这么多年,不过是要等一个结局,更难的我都坚持过来了,这点累不算什么。”
香兰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她怜惜地按了按沐蓝衫眉间紧锁的川字纹:“可惜我不懂那些家国大事,什么忙都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只有照顾好你的身体而已,今天我来的时候特地让姑母做了酸菜白肉火锅,下人们在火上煨着呢,等下好歹多吃一口,你不能再瘦了。”
沐蓝衫嘴角一弯,眉头舒展了不少:“难为她惦记,这些年也不知道吃了她多少东西,正好前几天人皇送了我一根上好的人参,走的时候记得带上,替我谢谢她老人家。”
“客气什么,她活得滋润,还不是因为把我卖到那种地方吗?”虽然时隔多年,可每次香兰提到那个姑母,心里依然会涌起一种难言的怨恨。
“吃她一点东西还不是应当应分的?你脸色也不好,还是让下人用那人参每天给你熬一点人参小米粥好了,早上喝一碗可以补气,要是再瘦下去,我真担心你会吃不消。”
沐蓝衫笑着睁开了眼睛:“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这么操心啊?我可是沐蓝衫,还能让自己饿死不成?”
香兰不由得也笑了:“我是心疼你啊,你手底下的人也是,伺候你这么多年,竟然还搞不懂你的口味,那些中看不中吃的东西我都让他们收起来了,你爱吃的那几样咱们北关的菜我已经交代好他们怎么弄了,以后只要你想吃,随时吩咐他们就好。”
“还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
沐蓝衫轻笑了一声,握了一下香兰的手。
“被你一说我还真饿了,正好快到晌午了,你就陪我一起吃一口吧。”沐蓝衫坐起身,拢了拢披散的头发,脸上的忧虑终于消散一空。
香兰则红着脸低下头,回味着刚才沐蓝衫的话,心里泛起一丝苦涩的甜蜜。
“当家主母。”
虽然只是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可却足以掀起她心底暗藏的波澜。
十几年了,她放在心底的这个男人好像第一次说出这样亲密的话,尽管时光流逝,物是人非,她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痴心的懵懂少女,而风哥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想什么呢?赶紧下来啊。”沐蓝衫笑意盈盈地看着香兰。
“没......没什么。”
香兰定了定心神,整理了一下火炕上的杂物,把炕桌摆好,才下了地。
她在心里忍不住暗骂自己没出息,一句话就乱了心神,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天越来越热了,估计这是咱们今年最后一顿酸菜锅,里面还有我姑母亲自灌的血肠,你要是不多吃点,再想吃这一口可要再等一年了。”
香兰一边帮小厮摆桌,一边强行让自己从刚才的恍惚中清醒过来。
沐蓝衫信手束起头发,饶有兴致地用小碗给自己调蘸料。
“这个韭菜花真够味,当年在北关的时候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东西,总觉得味道有些呛人,可谁能想到,如今我连早上吃粥都要挑几筷子,唉,都说年纪大了,口味会变,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啊。”
沐蓝衫一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片五花肉沾满了酱料塞进嘴巴里,一边笑着自嘲道。
香兰抬眼看了一眼沐蓝衫,不由得心里又是一酸:“风哥,你才二十几岁,正是最好的时候,哪里就老了?”
“哦?我才二十几岁吗?”沐蓝衫的眼神顿了一顿,紧跟着一阵大笑:“可我怎么感觉我已经活了好几辈子了呢?香兰啊,我的这副皮囊可能还没老,可我这心里估计最少也有一百岁了啊。”
沐蓝衫的笑声久久地回荡在香兰的耳畔,只有她能感受得到,这看似爽朗的笑容背后,暗藏着多少的苍凉......
* * *
回到四喜堂已近深夜,香兰刚上到二楼,就被等候已久的白樱拉进了自己的房间。
“沐蓝衫府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白樱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姐姐,出什么事了吗?”香兰感觉到白樱抓着自己的手有一丝颤抖,忍不住也跟着紧张起来。
“要说不对劲,倒是有一点。”香兰扶着白樱,让她坐回到软榻上。
“那就是他府里的香气好像减淡了很多,风哥整个人的身上的那股邪魅之气也少了很多,还有就是风哥瘦了,他这个人,这么多年下来很少有这么劳神的时候,看来这次他遇到难关了,除了这些,其他我没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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