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海棠居,墙边栽着数株西府海棠,枝桠斜斜探过青瓦院墙,可惜此时并非花期。 如\文`网? ,更?新 最-全`
院中铺着青石板,缝隙里嵌着细碎的青苔,沿着石板路往里走,可见一方小巧的池塘,池边垒着太湖石,石上爬着几丛薜荔,风一吹便簌簌作响。
正屋是五间连排的硬山顶瓦房,门楣上悬着块紫檀木匾,上书 “海棠居” 三个金字,笔力遒劲,听说是当年他爹镇国将军亲笔所题。
看着那几个字,想来原主的爹年轻时也是文武双全的悍将。
穆海棠推门而入,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便扑面而来。
屋内格局开阔,正中是一间待客用的外间,迎面摆着一张梨花木八仙桌,桌面光可鉴人,边角处虽有细微的磨损,却更显温润厚重。
两侧各放着西把圈椅,椅背上雕着海棠缠枝纹,扶手上包着一层浆润的锦缎,一看便知是常年擦拭养护的缘故。
墙上挂着一幅《海棠春睡图》,笔触细腻,像是前朝名家真迹。
绕过一架描金漆的海棠花屏风,便到了内室。
靠窗设着一张花梨木梳妆台,台上摆着面菱花形铜镜,镜架是掐丝珐琅的,缠枝莲纹间点缀着细碎的宝石,虽非新物,却依旧流光溢彩。 看′书¢君* ¨最.新¨章?节*更\新`快.
梳妆台旁立着一个紫檀木大衣柜,柜门上嵌着整块的琉璃,上面绘着百子戏棠图,轻轻一推,便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
内里挂着的衣裳虽未完全挂满,却件件是云锦蜀锦,配色雅致,针脚细密。
最显眼的是那张拔步床,床架是酸枝木所制,雕满了 “玉堂富贵” 纹样 —— 玉兰花、海棠、牡丹缠绕交织,花瓣上还嵌着细小的珍珠。
床顶挂着烟霞色的纱帐,帐沿缀着银线绣的海棠花络子。
穆海棠走到梳妆台前,指尖拂过铜镜边缘的珐琅花纹,冰凉的触感里透着岁月沉淀的精致。
这屋里的物件,哪一件都比穆家那小院的陈设贵重百倍 —— 不是刻意堆砌的奢华,而是世家勋贵代代相传的底蕴,每一处细节都透着被精心呵护的痕迹。
她忽然明白,原主为何总在远处眺望这座府邸,这里的一木一器,都藏着她也曾拥有过的安稳与体面。
“小姐,您也瞧见了,府里这些年没个正经女眷,也就没特意留着丫鬟。”穆青垂着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局促。
”方才门口那些人,都是将军以前的部下,有些是受过重伤的,有些是得过重病,反正都不能打仗了,将军心善,让他们在府里干些杂活,颐养天年。_0 7·z_w¢..c·o^m/”
“府里的女眷,都是他们的家眷,府里没有主子,平日里大伙凑在一起吃大锅饭,实在没那些精细讲究。”
“不过您回来了就不一样了。”
“明日我就让牙行的人送些本分可靠的过来,挑几个手脚麻利的丫头伺候您起居,再配两个稳妥的婆子打理杂事,定不会委屈了您。”
穆海棠正摩挲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闻言抬了抬眼:“不必麻烦。”
她目光扫过廊下几个垂首侍立的几个妇人,“府里的老人若有合适的,调两个过来便是。”
“牙行里的人底细不明,我信不过。”
穆青闻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老奴考虑不周了。”
他连忙应下,“那我这就去问问张嫂子和李嫂子她们,她家的几个丫头都年满十西了,针线活计利落,性子也稳重,想来是合用的。”
“嗯。”穆海棠淡淡应了声,视线落回铜镜上。
镜中的美人,眉眼精致,眼神却己隐隐有了锋芒。
她如今回了将军府,每一步都得踏稳了,身边的人,自然要知根知底才好。
穆海棠抬手理了理衣襟,对候在一旁的穆青道:“穆管家,你去告知下去,一刻钟后,让府里所有下人都到前厅集合。记住,是所有。”
“好,老奴这就去办。”
穆青虽有些诧异——寻常闺秀是不会插手府中杂事的,但见小姐神色笃定,便不敢多问,躬身应下,转身快步去了。
屋内霎时静了下来。
穆海棠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几株海棠树。
一刻钟后,便是她真正在将军府立住脚跟的第一步。
这些年府里的人是忠是奸,是亲是疏,总得亲眼瞧过才放心。
一刻钟后,前厅里,下人们按尊卑站成几排,大气不敢出。
穆海棠端坐主位,不说话,只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张脸 。
人群里,有一些是头发花白的老仆,多是当年跟着镇国将军征战沙场的旧部。
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却依旧努力挺得笔首。
他们望着上首的穆海棠,眼神像是看着自家失而复得的孩子。
后面那排站着一些三十出头的男人,就是方才在府门口站着的,瞧着像是旧部的子嗣,或是当年留在府里的少年兵。
他们有的脸上带着刀疤,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