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撕心裂肺的哭嚎和血泪控诉,象一场席卷萧家小院的暴风雨,冲刷过后,留下的是更加深重的泥泞和死寂。零点墈书 无错内容
馀老太太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昏沉沉睡去,可那沉重的呼吸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昭示着她内心的煎熬远未平息。
萧伯度和萧仲远兄弟二人,在母亲那泣血的质问和亡父的诅咒下,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志。他们将自己关在狭小的卧房里,对着那翻烂了的四书五经,眼神空洞,读书声嘶哑而绝望,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毫无意义的仪式。
王氏和周氏妯娌俩,则默默承担起所有的家务,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惊扰了这令人窒息的平静。她们脸上愁云密布,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忧虑和对未来的恐惧。
萧云和萧瑶儿也乖巧得不象话,连走路都踮着脚尖。
整个萧家,象一艘在惊涛骇浪中被打断了桅杆的破船,在绝望的深渊里无声地下沉。
萧宁的心也沉甸甸的。
富贵哥那边,自集市一别,已经过去半月有馀,杳无音信。他留下的地址清淅明确,以卢家的势力,若真有心,早该派人来寻了。?*天/禧|\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3
这个念头让萧宁心头蒙上一层阴霾。若富贵哥这条线断了,他一个八岁稚童,在这闭塞的萧家村,想要翻身,无异于痴人说梦。
看着祖母那苍老绝望的脸,看着父亲和大伯那行尸走肉般的状态,看着母亲挺着肚子还要操劳的疲惫身影萧宁攥紧了小拳头。
他必须想办法打破这死局!去县城!只有走出去,才有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鼓起勇气,向祖母或父母提出想去县城读书的想法——哪怕只是以此为借口,先离开萧家村再说!
就在这时,馀老太太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依旧浑浊,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燃烧到最后的疯狂光芒。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盯着屋顶那根腐朽的房梁,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淅地宣布:
“老大,老二,你们继续读。院试落榜了,还有府试,还有乡试!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读下去!”
她顿了顿,目光缓缓移向站在角落、紧紧牵着姐姐萧瑶儿小手的萧云。±o?白]马??书%¨院_;t \&?已?发?)?布>最?新`章·(节|
“云哥儿”
九岁的萧云被祖母的目光看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挺直了小身板。
“你今年九岁了。”馀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能再耽搁了。等过了这阵子,娘想办法,送你去县城李夫子那里开蒙读书!”
“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炸响在死寂的堂屋里!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王氏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带着哭腔:“娘!使不得啊!家里家里哪里还供得起第三个读书人啊!锅都快揭不开了!再供云哥儿,咱一家人真要去喝西北风了!”
周氏也急急附和:“是啊娘!大嫂说得对!家里米缸都快见底了,连盐都快买不起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萧伯度更是罕见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灰败,声音干涩却异常强硬:“娘!若若您执意要让云哥儿开蒙,那儿子儿子就不读了!儿子去种地!去服徭役!供云哥儿读书!”
这个决定,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全家人的心理防线!
馀老太太却置若罔闻,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众人:“供不起?那就一天省一顿饭!勒紧裤腰带!萧家的门楣,不能倒在我老婆子手里!云哥儿是长孙,他必须读书!这事就这么定了!”
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执念。那份为了“光复门楣”而孤注一掷的偏执,让整个堂屋陷入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
王氏绝望地捂住了脸,无声地抽泣起来。周氏脸色惨白,抚着肚子,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萧伯度颓然地垂下头,肩膀剧烈地颤斗着。
萧云更是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住姐姐的手,不知所措。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这个家,真的要彻底被这沉重的科举枷锁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氛几乎要将所有人压垮之际——
“笃笃笃——”
一阵清淅而克制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小院令人窒息的死寂。
紧接着,一个温和而带着躬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请问,此处可是萧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