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没有药啊,一点都没有了,磺胺粉早用光了,连酒精、连酒精都只剩最后几滴!我们只能、只能看着它烂掉、流脓、生蛆。*d?u/a.n_q¢i/n-g-s_i_.¨n`e¨t.”
说到最后,这个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的汉子再也无法抑制,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肆意流淌,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力和悲愤。
就在这时,一首跪在朱阳身边、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的汪淼,被刘伟泣血的描述猛地触动了那根最脆弱、最紧绷的神经。
她像是被电流击中,布满血丝的眼睛陡然聚焦,死死盯住几步之外的刘俊阳!脸上混杂着泪痕、干涸的脓血和极致的绝望。
她甚至完全忘记了军阶的差别和基本的礼仪,用沾满污秽和脓血的双手猛地撑地,连滚带爬地扑到刘俊阳脚边,不顾一切地伸出那双沾满血迹的双手,死死抓住了刘俊阳作战裤的裤腿!
力量之大,仿佛要将布料撕裂!她仰着头,对着那张年轻却威严的脸庞,发出嘶哑尖锐的哭喊和哀求:
“首长!首长!!求求您!快救救指导员!快啊!他的胳膊…保不住了!烂透了!脓毒…脓毒肯定进血了!他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再拖下去…再拖下去几分钟他就没救了!求求您!派医生!派手术队!现在!马上!求您了!救救他!救救他啊!!”
她语无伦次,抓着裤腿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指甲几乎要抠进厚实的帆布面料里,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 飕¨嗖*晓`税.旺? ,已/发·布-最/歆.璋~結`
那份属于医者却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在眼前枯萎的巨大痛苦和绝望,在这一刻如同压抑己久的火山,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彻底爆发出来,其强烈的情绪冲击波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动容,心头发紧。′1-3\3,t·x_t..?c/o.m′
刘俊阳没有避开那双沾满脓血和死亡气息的手,他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看着汪淼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哀求,感受着她抓着自己裤腿的剧烈颤抖和传递过来的绝望。
再看向担架上气息奄奄、被蛆虫啃噬的朱阳,刘俊阳心中的自责和决断达到了顶点,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
“放心!他死不了!”
刘俊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瞬间压过了汪淼的哭喊,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定海神针!
“我们的军医马上到!救护车会立刻送他去最好的野战手术室!我刘俊阳,向你保证!”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正带着助手、抬着急救箱和便携式高压消毒设备飞奔而来的少校军医,厉声道:“李军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保住他的命!清创抗感染!准备截肢!优先处理!快!”
“是!旅长!保证完成任务!”
李军医大声应道,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专业军医的冷静和自信。
他带着两名助手迅速围拢到朱阳身边,动作麻利而精准。
一名助手迅速剪开朱阳肩部早己被脓血板结的破烂衣物,露出下面更加恐怖的创面,另一名助手迅速建立两条静脉通道,将大剂量强效抗生素和镇痛剂快速推入。
李军医则亲自操刀,用消毒液进行快速的创面冲洗,用镊子小心地夹走肉眼可见的蛆虫和大的坏死组织碎块。
整个过程快而不乱,专业素养尽显。
两名卫生兵小心翼翼地抬起担架,快步冲向己经稳稳停在河滩上方的救护车。
汪淼眼睁睁看着指导员被快速抬上担架,车门关闭,救护车朝着学院方向疾驰而去,很快变成天际的一个小黑点。
她仿佛被彻底抽干了所有力气,精神支柱瞬间崩塌,整个人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捂着脸,压抑到极致的嚎哭声从指缝中汹涌泄出,撕心裂肺。
但这一次,哭声里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巨大宣泄和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希望。
刘伟看着救护车消失的方向,心中一块压了三天三夜的巨石终于轰然落地,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巨大的疲惫感几乎将他击倒。
他强撑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江倒海的情绪,抹去脸上的泪水,继续汇报,声音低沉而悲痛,带着沉重的追忆:“首长,我们、我们副中队长佘一凡同志…他…他是在我们保护群众时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