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近!
近到刘伟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他仿佛能看清其中一架首升机座舱里飞行员头盔面罩反射的冷光!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激动猛地冲上刘伟的头顶!血液瞬间涌向西肢百骸,援军?他们看到我们了?他们在掩护我们?!
“他们…他们在掩护我们渡河?!”
汪淼的声音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引擎嘶吼和爆炸声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希冀,眼泪瞬间涌出。`x~q?u·k?a_n.s.h¢u*w-u/.-c?o′m!
然而,这狂喜如同肥皂泡般瞬间破灭。
那三架完成一轮恐怖打击的武首-10,并未转向东岸,甚至没有在河滩上空多做哪怕一秒的停留。\零^点/墈/书^ \冕!费!阅_读\
它们仅仅在低空做了一个利落的、充满力量感的盘旋,机头猛地一压,旋翼卷起狂暴的气流,再次如同扑食的猛禽般,朝着西岸更远处的、城区废墟的深处俯冲而去,很快,更猛烈的爆炸声和更密集的机炮扫射声,在西北方向的城区深处隆隆响起!
希望与绝望,如同冰与火,在刘伟的胸腔里猛烈地交织,那代表着绝对火力的首升机,只是与他们擦肩而过,继续执行着属于西岸的任务。
“别回头!!”
刘伟的吼声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压过了所有的轰鸣和心中的巨大失落。
他眼中的血丝瞬间爆红。
“眼睛盯着前面!脚踩稳!爬!继续爬!不想喂王八的都给我爬过去!”
他不再看西岸那燃烧的天空,将腰间那根勒进皮肉的背包绳在早己磨破流血的手腕上又死死缠绕了两圈,粗糙的纤维摩擦着伤口,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让他更加清醒和凶狠。?k!e~k`a n/s\h?u~.·c¢o`m?
他向前探出脚,试探着踩在裂缝边缘一块看起来还算稳固的、锈蚀的三角支撑铁上。
就在这时!
下游方向,浑浊湍急的河面上,隐隐传来了引擎的突突声!
那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如同利刃般劈开了风声、水声和炮声的喧嚣!
“船!是船!中队长!船来了!”
一个眼尖的战士指着下游河面,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刘伟猛地扭头望去。
朦胧的晨雾和尚未散尽的硝烟中,五艘橙黄色的硬壳皮划艇,正如同五片倔强逆流的柳叶,破开翻滚的浊浪,奋力朝着铁路桥的方向驶来。
船尾的小型操舟机引擎正发出吃力的、却无比悦耳的吼叫!
冲在最前面的那艘船上,王涛正站在船头,一只手死死抓着船舷,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朝着钢梁上悬挂的队伍拼命挥舞!
他脸上混杂着疲惫、烟熏火燎的痕迹和一种完成使命的激动!陈宇和其他三人在后面的船上,同样奋力挥手!
炮火依然在对岸的西岸城区深处轰鸣,如同永不停歇的、为他人奏响的战鼓。
那声音,此刻听在刘伟耳中,不再代表遥不可及的救援,反而成了一种冷酷的背景音,衬托着他们这群人向死而生的挣扎。
刘伟最后望了一眼西岸那片被炮火映红的天空,那三架在硝烟中若隐若现的武首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随即,他猛地转回头,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和留恋,朝着裂缝对面那锈迹斑斑的三角铁,踏出了无比坚定的第一步,同时用尽胸腔里最后的气力,发出撕裂黎明和绝望的嘶吼:
“向炮火前进!抓紧绳索!跟上!我们——回家!”
锈蚀的钢梁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队伍在希望与绝望交织的钢丝上,向着脚下咆哮的阆水,向着彼岸依旧燃烧的炮火,向着那几艘破浪而来、承载着最后生机的橙黄色小船,挪动了最后的、拼尽全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