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应母亲的要求,关蔺河又跑了一趟大杠村,当时他只带了常松一人,两人寻访了许久未曾获得新的线索,是以他又回家去了。
想不到过了两月,母亲又想着要亲自跑一趟到大杠村查探,路玲玉如何也不信关琴是自己女儿,她管关琴管得心力憔悴,最重要的是她内心中总有个声音提醒她,关琴不是她女儿。
关德云不让妻子来,关蔺河只得又再次告假往大杠村跑一趟。
这一次他不再只带了常松,连大理寺最会抽丝剥茧的两人也被他带出来了。
为此还弄得大理寺卿整日对关德云吹胡子瞪眼,关德云心中也苦,夫人不开心,他又能如何,只得折腾自己儿子。
刘越骑着马跟在舒锦桓身边,关蔺河与常松在前,此时四人并没有快跑,反而让马慢慢行走。
着实是跑了几天,一身混乱,如今是慢慢走,一路走一路调整状态了。
“前方不远就是大杠村了。”常松回过头向两人说明。
“此地背靠赤峰山,若是要扔一个小女婴,可谓方便至极。”刘越开口,竟是一女子,大理寺常服人人一样,加之她又五大三粗,梳着个男子发型,一路风霜而来,不开口真是看不出是个女子。
“确实如此,我们寻了这附近所有村,仍然没有任何线索,不知当年那个扔掉的孩子到底扔哪儿了。”仍然是常松在说话,可惜赵奶娘死了,赵奶娘家中又谁也不知当初的情况。
关蔺河一马当先,一句不说。
他脑海中再次出现那双偶然见过一次的眼睛。
自从母亲说关琴不是他妹妹,他就常想起在垌池见过的小女孩,那双眼睛和他娘太像了。
只可惜后来去垌池打听,没人对那个孩子有印象。
附近的村子也没有痕迹。
他想着,或许还要扩大范围寻一寻。
很快,大杠村到了。
还未靠近村子,前方就传来一阵喧嚣,全无山中村户的静逸,几人打马前行,竟然是他们此次的目的地,正是赵奶娘的婆家,梁家。
几人下马,在几棵树下远远站着,他们有武力,自然能听清众人说了什么。
此时梁家门口,一个妇人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你这个娼妇、贱人,自家没了男人就要抢别家男人!天打雷劈的啊!呜呜呜……”
妇人身上的衣裳不差,还是细棉的藕荷色外裳,头上别着一根小金钗,可此刻头发凌乱,衣裳赃污,地上的泥土被她一蹭一身泥。
众人指指点点,边嘲笑边可怜她。
后面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身着直裰拨开看戏的村人走进来,站在妇人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一脸不耐地对她呵斥:
“宋氏!你休要再胡搅蛮缠!我已经休了你,你再来此处胡闹,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将你送上衙门!”
这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吴家敏,吴家的宝贝疙瘩,与宋丽丽成婚后两年,考中童生,十年后考中秀才,如今三十三,刚休弃了宋丽丽转头要娶寡妇孙氏。
地上趴着的,正是宋家村嫁过来的宋丽丽。
而孙氏,虽然也是三十岁的年纪,可因为从小被父母养得好,嫁到梁家虽然受了几年家暴,然而丈夫命薄,婚后不几年就死了,剩下她和女儿还有个老娘,老娘正是赵奶娘。
如今赵奶娘被抓走,女儿被富人家带走,她一人倒是乐得清净了。
她家银子本来就不少,原本都是婆母管,婆母被抓,她自己当了家。
女儿去了京城关家还想着她这个“养母”,寻人写了信回来,又给她寄了些首饰银两,她的银子在村里,那是可以称一句不愁花的!
她寂寞久了,又露了钱财,转眼便被吴家敏注意到了。
要说这吴家敏,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当初娶宋丽丽,便是因为宋家出的陪嫁银子多,能够供得起他一直进学,宋丽丽当初也被养得不错,看起来天真烂漫的,是以他才答应娶了深山中猎人家的女儿宋丽丽。
婚后,他还有些后悔,要不是婚前考了几年连童生也考不上,他是不会娶宋丽丽的,不过娶了也不亏,宋丽丽似乎有些旺夫命在身上,嫁进来两年他中了童生,刚中童生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小子也在进学。
更重要的是,宋家银子确实不少。
每年老丈人家中都会给宋丽丽送个七八两银子过来,平日的年节、他赶考的费用,全是宋家送来的。
这也是他一直对宋丽丽好的原因。
可如今在眼前的孙氏,不仅比宋丽丽好看,银钱更是多,吴家敏便寻了个不敬婆母的罪名,将宋丽丽休了。
吴家婆母陶氏,最近每日没事就寻宋丽丽的麻烦,宋丽丽也是个爆脾气,哪里忍得了这个!被人一激就上了当,婆媳二人不仅吵了架更打了起来,这才让吴家敏寻到了借口,一纸休书将宋丽丽赶出家门。
宋丽丽不服,已经在村中大吵大闹了两日,今日得知吴家敏居然要娶寡妇,这才惊觉自己上当了,这是被人赶出家门给狐狸精让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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