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断崖,残烟未散,火海深处仍隐隐传来地脉低鸣,如远古巨兽的喘息。众人立于虚空之上,劫后余生的寂静中,暗流却未真正平息。
九妹正欲开口打趣,欧阳桀却已一步踏前,双手捧着几只黑色玉瓶,以及一卷泛黄古旧的毒方卷轴,神情凝重。
“黄兄,”他声音低沉,透着一丝迟疑,“这解药……当真可用?你方才毁去第一瓶,莫非是试探?可若那真是解药,岂非白白浪费?我等体内毒气虽未入骨,但若久拖不治,终将反噬。”
他眉头紧锁,目光在黄炎脸上逡巡,试图从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中,窥得一丝答案。
黄炎闻言,唇角微扬,笑意清淡如风,仿佛方才那场生死博弈,不过是一局闲棋落子。
“解药,便是这些玉瓶中的液体。”他缓步上前,指尖轻点其中一瓶,“我打碎第一瓶时,已尝过。”
“什么?!”欧阳桀瞳孔骤缩,“你竟以身试毒?!”
“不是毒,是解药。”黄炎轻笑摇头,“我以四象之力护住心脉,引一丝药液入体。三息之内,体内残存的‘腐心涎’气息便开始退散。那一刻,我便知——此物为真。”
他抬手一挥,掌心风暴之力悄然流转,空气中似有微不可察的气流回旋:“我当即以风暴之力,将瓶中逸散的药雾牵引,弥漫于周身。这片空间,早已被解药之气浸润。你们每一次呼吸,体内毒气,已在悄然化解。”
欧阳桀怔住,良久才喃喃道:“原来如此……你竟在那一刻,已布下后手。”
九妹轻哼一声,眸光微闪,似笑非笑地望着黄炎:“我就知道。打碎玉瓶,不是愤怒,是演戏——给毒婆子看的。你让她以为你多疑、狠辣、不可理喻,实则早已掌控全局。”
她转向欧阳桀,语气笃定:“他从第一刻起,便信那解药是真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若让毒婆子察觉他信了,她便不会再交出真正的毒方。唯有让她恐惧、绝望,亲手将命脉奉上,才能夺来万毒门的核心机密。”
欧阳桀心头一震,缓缓坐下,长叹一声:“我自诩丹道奇才,心思缜密,却在这局中,如蒙眼行路。黄兄……你这手段,已非‘智谋’二字可概括,近乎——算尽人心。”
黄炎摇头,目光温和:“非我多智,而是生死之间,容不得半分侥幸。若我不狠,死的就是我们。笑面毒郎与无泪毒姬,本就作恶多端,命不该留。我留他们性命,只为逼毒婆子交出毒方。至于杀他们……不过是顺势而为,断其心神,震慑群敌。”
他顿了顿,望向远方夜色:“你可曾留意,火烈与火鸦少主为何悄然退走?非因惧我,而是惧这手段。他们明白,与我为敌,不仅会输,还会输得尸骨无存,连翻盘的机会都不再有。”
欧阳桀默然良久,终是苦笑:“我败于你手,不止一次了。几年前丹会,我输在丹道;今日,我输在人心。黄兄……我服了。”
话音未落,黄炎却忽然伸手,将那毒方卷轴与几瓶解药轻轻推回他面前。
“这毒方,我给你看,不是为了炫耀,”他声音低沉却坚定,“而是——我信你。”
他抬眼,直视欧阳桀:“你欧阳桀,是我认可的朋友。”
“朋友?”欧阳桀一愣。
“不错。”黄炎点头,“你有丹道天赋,炼毒于你而言,易如反掌。而这毒方,虽为万毒门立派之本,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份‘工具’。我请你,得空时帮我炼些毒药。”
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谈一桩寻常交易:“一来,可作防身之用,乱世之中,多一分手段,便多一分活路;二来,你也可留些自用。这毒方……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
“礼物?!”欧阳桀惊愕,“这可是万毒门不传之秘!价值连城,足以掀起腥风血雨!你……竟轻易送我?”
黄炎一笑:“朋友之间,何谈轻易?方才,你我同进同退,危难之际不顾师门重罚,这份情,我记着。这毒方,不过是一份回礼。几年不见,刚好,当作重逢之礼。”
欧阳桀怔然,心中翻江倒海。他原以为黄炎深不可测、心机如渊,不敢深交。可此刻,对方却以如此坦荡之姿,将绝世秘典相赠,毫无保留。
他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畏惧,竟有些可笑。
“我……不敢收。”他终是摇头,“此物太重,我受之有愧。”
“你若不收,便是不认我这个朋友。”黄炎目光如炬,直视他双眸,“我黄炎交友,从不论高低贵贱,只看本心。你欧阳桀,坦荡磊落,敢战敢拼,是我认可之人。这份礼,你必须收下。”
九妹在一旁轻笑出声:“听听,多会说话。换作别人,早被他算计死了,可对你,他却愿意剖心以待。”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望着黄炎:“这世道,仁义是弱者的遮羞布。对敌人讲仁义,等于自掘坟墓。你做得对。我九妹,佩服你。”
语气微顿,她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光:“若你愿意,我愿与你并肩,走这乱世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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