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宴车厢内,气压低得令人窒息。?s h_u.x.i?a\n!g_t.x′t¢.-c?o_m~
陈奕宸坐在副驾,感觉自己的脊椎骨节节发麻。
他透过后视镜,徒劳地想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轮廓上捕捉一丝活气。
但后座的陆沉渊,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视线凝固在窗外。
驾驶座上,付之南眼观鼻,鼻观心,修长指骨搭在方向盘上,稳得像手术台上的主刀医生。
这窒息劲儿,快把陈奕宸逼疯了。
他清了清干涩的喉咙,干咳了一声。
“去我那儿?”
“新到了两瓶麦卡伦绚俪。”
“给你去去晦气。”
后座的人影,纹丝不动。
陈奕宸有些泄了气,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破了防,声音里,是五年都未曾磨灭的痛楚和近乎哀求的祈盼。
他盯着后视镜里那双空洞的眼。
“阿渊,五年了。”
“五年了,哥们儿。”
“算我求你,行不行?往前走吧。”
“往前走?”一句呢喃,从后座传来。
陆沉渊的视线,从窗外麻木的风景上收回。
该往前走了吗?
五年前,也是这样毒辣刺眼的阳光,将他的人生劈成两半。
京都陆家,那个跺跺脚,都能让整个华夏商界震动的庞然大物。
而他,陆沉渊,曾是它唯一、众星捧月的继承人。
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像一把从天而降的巨斧,劈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和未来。·新′完′本*神^站 ?更′新?最^快′
爸妈当场罹难,温馨的家,一夜倾塌,天之骄子,坠入地狱。
他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躲在最阴暗的角落,舔舐着无法愈合的伤口,用堕落和沉沦来惩罚自己。
惩罚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首到第二年,“风信子”酒吧,陈奕宸找到了他,他正穿着侍应生制服,麻木地收拾着满地狼藉。
陈奕宸冲过来时通红的眼,和付之南那句冷静到残忍的质问:“你就打算烂死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忘了...
从那以后,他们便留在了镜海市。
付之南开始着手发展金融行业,顺便处理陆氏集团远程移交过来的业务,用他惊人的商业天赋,在镜海市另起炉灶。
陈奕宸则发挥他交际花的本事,织起一张张人脉网。
而他,选择守着那间小小的“风信子”。
他以为,这就是他的一生。
首到……那个叫卿明月的小姑娘。
她像个傻子一样,捧着一颗未经世事的真心,跌跌撞撞地闯入他的废墟。
她那么干净,那么明亮。
她说:“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想看,也想陪你一起走。”
她说:“以前,是你一个人。”
她说:“现在,是我们了。”
陆沉渊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那根红色的皮筋。
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她发梢的清香和体温。
他缓缓抬起眼,看向窗外。
不远处,是卿明月住的溪水湾别墅,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建筑,像一座遥不可及的城堡。.幻¨想\姬! *首.发-
他的月亮……
他不能再让她回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后巷;
不能再让她守在冰冷的急救室外;
更不能让她跟着自己,住在那个连阳光都吝啬的地方;
他的月亮,理应住在光芒万丈的穹顶之上,被最温暖、最坚固的城池守护。
车内的气压,低到冰点。
陈奕宸懊恼地闭上了嘴,悔恨自己又一次戳到了他的痛处。
付之南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正欲开口缓和。
后座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却异常清晰的声音。
“……最近……”
“镜海市的楼盘,最好的,是哪个?”
“……啊?”陈奕宸猛地一僵,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陆沉渊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不远处的溪水湾别墅上,那眼神,褪去了五年的死寂与沉沦,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对未来的……渴望。
“买一套吧。”
“轰——”
陈奕宸感觉自己的大脑被这句话炸开了。
他猛地扭过身,死死盯着后视镜里那张脸,激动得一拳砸在中控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操!!”
他整个人几乎要从座椅上弹起来,声音都在发抖。
“买!必须买!买他妈的楼王!带空中花园和无边泳池的那种!”
“你他妈的……终于想通了!”
付之南踩着刹车的脚都差点一滑。
他稳住车身,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重新燃起斗志的兄弟,狐眼里也难得泛起了欣慰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