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壑出路 第3章 （328）生命重量

夜幕早早降临，像一块厚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天际。晚饭过后，崔灿灿裹紧棉衣，沿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街道，缓缓走向林红阿姨家。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在冰冷的地面上投下一片片模糊的影子。

“叮咚——”门铃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张小玲略显疲惫的面容映入崔灿灿眼帘。“灿灿，你可算来了！”张小玲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声音里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欣喜。

屋内暖烘烘的，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客厅的灯光柔和，却难掩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气息。崔灿灿和张小玲坐在沙发上，简单寒暄几句后，气氛渐渐沉默下来。

“灿灿，你是不知道，这大半年我过得有多难。”张小玲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我妈这病，都拖了好久了。”她边说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满是疲惫与无奈。

崔灿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别太着急，慢慢说。”

“就是焦虑症，这病太磨人了。”张小玲深吸一口气，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她每天都很痛苦，情绪像坐过山车一样，时好时坏。我陪着她，劝解了无数次，可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点用都没有。”说着，她的眼神黯淡下去，望向角落里林红阿姨紧闭的房门。

这时，窗外的风刮得更猛了，“呼呼”地拍打着窗户，像是在为张小玲的倾诉应和。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响着，仿佛在数着这漫长又煎熬的日子。

“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就怕哪句话说错，哪个举动不对，惹她不高兴。”张小玲继续说道，语气里满是疲惫与心酸，“有时候看她那么难受，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心里真不是滋味。”她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关节都泛白了。

崔灿灿静静地听着，脑海中浮现出林红阿姨往日和蔼的模样，心中满是感慨。“小玲，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种病急不得，咱们一起想办法。”她坚定地看着张小玲，眼神里透着鼓励。

“我也知道，可就是忍不住焦虑。”张小玲苦笑着，“我真怕自己哪一天也撑不住了。”说着，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崔灿灿赶忙递上纸巾，轻轻抱住她：“别这么说，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她拍着张小玲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窗外，夜色愈发深沉，寒星点点，寂静的夜空仿佛在默默地见证着屋内这一场心灵的倾诉。两个许久未见的好友，在这个寒冷的冬夜，紧紧依偎在一起，共同面对生活的苦难，找寻着那一丝温暖与希望 。

从林红阿姨家出来，由于春节刚刚过，空气中还弥漫着烟花爆竹残留的气息，混合着初春特有的清新，然而这股气息并未给崔灿灿带来多少愉悦。她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而又沉重的旅程，心情无比低落。

回到家中，崔灿灿一个人呆在家里。这是一间不大但温馨的屋子，客厅的沙发是米白色的，上面随意搭着一条柔软的毛毯。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风景画，画中是一片宁静的森林，仿佛能让人忘却尘世的喧嚣。角落里立着一个木质的书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从经典文学到现代小说，应有尽有。

此刻，崔灿灿正无精打采地靠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六姐妹”。里面的二姐老公得了肝癌，疼得实在受不了，那揪人心肺的场景让崔灿灿也一度哽咽。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电视画面中，二姐和家人的悲伤都溢出屏幕。崔灿灿仿佛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那种绝望和无助像一把刀，刺痛着她的心。她拿起身边的抱枕，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一些安慰。

这个春节，本应是阖家团圆、欢乐喜庆的时光，可她却在不经意间，被生活中那些残酷的真相狠狠地撞击着内心。

电视结束，崔灿灿慵懒地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刷着抖音。她穿着宽松的睡衣，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客厅的灯光有些昏暗，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份静谧的氛围。

本想着能在这轻松的娱乐中寻得一丝新年的欢愉，可屏幕上弹出的一则消息，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坎上。那是一个关于正月十五红火闹元宵的热闹场景，人群熙熙攘攘，张灯结彩，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然而，就在这欢乐的氛围中，一个村干部却突发疾病，轰然倒下，生命戛然而止。视频里，人们惊慌失措的表情，医护人员忙碌却无力回天的身影，深深刺痛了崔灿灿的眼睛。她呆呆地看着屏幕，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村干部可能拥有的生活：或许他家中也有年迈的父母，正满心欢喜地盼着他回家共度佳节；或许他还有年幼的孩子，期待着父亲能陪自己放烟花、猜灯谜。可这一切，都在那一瞬间化为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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