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灯下,阮乔最后一个回旋定格,台下掌声雷动,室友张蕊夸张的飞吻还停留在视线里。_3\3*k~s¢w·.\c¢o¨m_
刚喘匀了气,准备退场,头顶那盏沉重的圆形追光灯猛地闪烁起来,“滋啦”一声脆响,像是老旧的电路终于不堪重负。
阮乔心口一跳,下意识抬眼——
眼前只剩下炸裂的白光,无边无际,瞬间吞没了整个世界。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只有一种高速下坠、身体被彻底抽空的失重感。
风,刺骨而陌生的凛冽寒风,裹挟着奇怪的气味猛地灌入她的口鼻。
浓郁的酒气,一种铁锈般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还有……
汗味,脂粉味,浑浊得令人窒息。
白光消失,视线花了足足好几秒才重新聚焦。
冰冷,坚硬,是某种粗糙石板的触感。她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摔趴在地。
好冷。
寒风无遮无拦地刮过她身上轻薄透亮的雪纺水袖舞衣,激起一阵剧烈的哆嗦。
礼堂的暖气和人群的喧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头皮发麻的喧嚣。
粗犷的、放肆的大笑声,鼎沸的人声,酒盏碰撞的脆响,还夹杂着一些完全听不懂的、古里古气的语言腔调。
她浑身都疼,茫然地抬起头。
入目是高耸得有些压抑的穹顶,巨大的、模样狰狞的青铜野兽头颅形状的灯架上,插着一排排手臂粗的火把,跳跃燃烧的火焰把整个巨大的厅堂映照得如同鬼域。
光影明灭间,一张张陌生的、或惊愕或鄙夷或兴奋的脸孔挤在一起,都穿着灰扑扑或者褐色、深色的衣袍袍袖,像是从古装剧片场钻出来的群众演员。
她趴在一处冰冷的高台边缘,像一件被随意丢弃的物品。
台下不远处人影幢幢,摆满了矮桌几案,不少人正端着一种青铜或陶制的、样式古怪的杯子饮酒作乐。-1¢6·k-a-n.s!h·u_.¨c¢o!m_
她的闯入,像一颗石子投入浑浊的池塘,激起短暂的涟漪。
许多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侵略性,让她感觉自己像案板上待宰的鱼。
一个穿着青色官服、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最先反应过来。
他那张圆脸上瞬间堆满了过于刻意的笑容,甚至有点惶恐地搓着手,目光在阮乔和主位之间飞速转动了两下。
主位?
阮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火光最亮的高台上,离她不过几步之遥,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靠在铺着厚厚兽皮的宽大座椅里。
他并未因她的突然出现而起身,姿态甚至称得上有些懒散。
一身玄色铠甲在火光下折射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沾着几点干涸的暗红色污渍。
是血吗?
阮乔心头一颤。
那人铠甲未卸,仿佛刚刚从战场上走出,一身彪悍的煞气和浓重的血腥气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远比台下的浑浊酒气更令人窒息。
他看起来年纪不算太大,面容异常英俊,但那份英俊被眉宇间深刻的狠厉冲得七零八落。
下颌线条刚硬如刀削斧凿,紧闭的薄唇透着一丝不近人情的冷硬,鼻梁很高,显得眼窝有些深。
最让她脊背发凉的,是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经历过真正杀戮的眼睛,幽黑,深不见底,像凝固的寒潭。
看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有一种审视猎物的锐利和冷漠。
微胖的郡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阮乔勉强能听出点抑扬顿挫、类似电视剧里古代官话的腔调朝着主位那位拱着手,用一种近乎谄媚的声音高声道:
“主公恕罪!这……这定是上苍也感念都督攻克涿城之大胜,才降下此等绝色奇珍,特来为主公贺!
此女天生卷发如云,肌肤似雪,身段玲珑,翩若惊鸿,实乃上天所赐!望都督笑纳,以助庆功之兴!”
“卷发?好生稀奇!”
“从未见过……怕是异域来的女子……”
“那皮肤……啧啧,嫩得能掐出水……”
台下响起嗡嗡的议论声,那些目光更加**裸地在阮乔的脸上、身上。a%精a¥武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