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的夜格外安静,药香混着月光从窗棂渗进来,落在林凡摊开的手掌上。,e*r c\i*y\a?n¨.`c?o!m′他蜷在药柜旁的小榻上,怀里还揣着秦书文给的粗布褂子 ——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件属于自己的衣裳,针脚细密,带着皂角的清香。
“吱呀” 一声,堂门被推开条缝,一个佝偻的身影提着油灯走进来。林凡猛地坐起身,看到来人花白的胡须和鼻梁上的老花镜,才想起秦书文说过,回春堂真正的主事是这位姓周的老掌柜。
“醒了?” 周掌柜把油灯放在柜台上,灯芯 “噼啪” 爆了个火星,“秦小子说你是个懂事的,倒没骗我。”
林凡慌忙下床,赤着脚站在青砖地上,凉意顺着脚底往上窜:“掌柜的。”
周掌柜没看他,指尖滑过药柜上的抽屉,每个抽屉外都贴着泛黄的药名:“当归”“黄芪”“防风”…… 他突然抽出一个抽屉,抓出把褐色的药材:“认得这个?”
林凡凑近闻了闻,一股辛香首冲鼻腔,像晒透的生姜又带着点苦意。他想起以前张阿婆治风寒时煮的药汤,迟疑道:“是…… 生姜?”
周掌柜哼了声,把药材倒回抽屉:“是干姜。生姜发汗,干姜温里,差一个字,差千里路。” 他转身从药碾旁拎起个竹筐,“去把这些药渣倒了,水缸挑满,天亮前把前堂扫干净。”
竹筐里的药渣还带着余温,混着几丝没滤净的药汁。林凡拎起筐子时,看到筐底刻着个 “秦” 字,想来是秦书文用了多年的物件。他没敢多问,借着月光往后院走,青石铺的路凹凸不平,好几次差点被青苔滑倒。
后院的药渣堆得像座小山,腐叶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林凡刚把药渣倒进去,就听到墙根传来 “窸窣” 声,几只灰鼠从石缝里窜出来,叼起没烂透的药渣就跑。他想起破庙里抢食的野狗,突然觉得这县城里的活物,都活得一样费劲。
水缸在井台旁,青石板上满是水渍。林凡搬起水桶时才发现,这桶比他在破庙用的瓦罐沉得多,刚提半桶水就晃得厉害,洒了一身。他咬着牙往返了七趟,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把水缸灌满,裤脚早己湿透,贴在腿上冰凉刺骨。
“咳咳。” 周掌柜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手里捏着个铜烟袋,“前堂的扫帚在门后。”
林凡跑进前堂时,才发现这药堂比他想象的大。六排药柜占了大半空间,正中央摆着张梨花木诊桌,桌角磨得发亮,刻着密密麻麻的划痕,想来是经年累月被脉枕磨出来的。-k/u`n.l,u^n.o*i*l,s\.¨c·o m·他抓起墙角的扫帚,刚要动手,就见周掌柜用烟袋指了指梁上:“蜘蛛网上的灰,也得扫。”
那蛛网结在横梁角落,离地面足有两丈高。林凡搬来秦书文坐过的竹凳,踩上去还够不着,只好踮着脚用扫帚柄去挑。蛛网破时,几只蜘蛛掉在他肩头,他咬着牙没敢抖,首到把最后一丝蛛丝扫下来,才发现手心全是汗。
天大亮时,秦书文背着药箱进来,看到锃亮的柜台和归置整齐的药秤,惊讶地挑眉:“你这速度,比我当年快多了。” 他从药箱里掏出个油纸包,“刚买的热包子,快吃。”
林凡刚要接,就听周掌柜在里间喊:“秦小子,带他认药材。”
秦书文把包子塞给他,笑着眨眨眼:“先垫垫,老掌柜的脾气急,可教东西实在。”
林凡三口两口把包子咽下去,跟着秦书文走到药柜前。秦书文拉开 “当归” 的抽屉,抓出一把紫褐色的药材:“当归分归头、归身、归尾,头止血,身补血,尾破血……” 他指尖划过药材上的纹路,“你看这断面,有菊花心的才是好当归。”
林凡学着他的样子捏起片当归,断面的纹路果然像朵没绽开的菊花。他突然想起昨天黑虎帮踩烂的糖葫芦,那些晶莹的糖衣下,或许也藏着这样的讲究。
“记着,” 秦书文压低声音,“老掌柜最恨偷懒的,你多问多做,他嘴上不说,心里有数。”
话音刚落,周掌柜就端着个陶盆出来,盆里泡着些像枯树枝的东西。“把这些桂枝刮了皮,切成寸段。” 他把盆往柜台上一放,陶盆磕在青砖上 “咚” 地响,“刮不干净,今天就别吃饭。”
桂枝的皮紧粘在木头上,林凡找来秦书文递的小刀,蹲在地上一点点刮。刀刃太钝,好几次划到手指,血珠滴在桂枝上,他赶紧用嘴吮掉,生怕被周掌柜看见。
日头爬到窗棂时,他才刮完最后一根桂枝。手指被泡得发白,虎口酸得握不住刀,可看着盆里码得整整齐齐的桂枝段,心里竟有点发烫。
周掌柜拎起段桂枝瞅了瞅,扔进旁边的竹篮:“还行。” 他转身进了后院,没多久抱出捆晒干的草药,“认认这些。”
草药堆里有开着小紫花的,有长着锯齿叶的,还有带着刺的藤蔓。林凡认出几样常见的:“这是蒲公英,能治疮……” 他指着株带刺的藤蔓,“这个扎手,张阿婆说叫苍耳子。”
周掌柜没说话,把苍耳子扔进另一个篮子:“苍耳子有毒,得炒过才能用。¨h¨u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