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行孤客 第262章 心有决断

风若清，不会做。

这六个字对晓风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肯定，也是一份莫大的尊重。

尽管这意味着她的真实身份在孟云扬面前暴露无遗，但她已毫不在意，因为她相信孟云扬对真相早有决断，既没有被人为制造出的假象蒙蔽，也没有被江湖的流言蜚语所左右，否则他不会如此坚定的说出那样的话。

他亮刃，却没有杀意；

他占据主动，却没有先发制人；

他随时可以出手，却一直在等待对手的允许。

种种迹象表明，他要的是公平一战，或许他想通过正面的较量来佐证自己的判断。

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在晓风眼中他是个势均力敌的对手。

好胜心蠢蠢欲动，然而，她的剑还没有出鞘。

她转过身，对唐若风说道：“去灵月湾等我。”

唐若风看了看她背后蓄势待发的孟云扬，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你，有把握吗？”

他相信以晓风的实力对方不会成为她的威胁，他忧虑是此刻孟云扬展示出来的气度是不是他真实的性情。

晓风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不觉得他有些像承宇吗？”

柳承宇，那个少时相识，始终坚定不移站在她这边，给予她足够信任和帮助的朋友，哪怕孟云扬与他仅是在气场和气韵上有几分相似之处，也足够成为晓风青眼以待的理由。

更何况，孟云扬相似的人，不止一个。

“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胸藏文墨怀若谷，’他身上的恬淡与悠然，像你。”

唐若风点点头，轻轻拥抱了她一下：“我等你。”

他从孟云扬身边走过时，对方并没有阻拦。从始至终，他都未真正进入到孟云扬的眼中，仿佛他真的只是一缕魂魄，除了晓风谁也看不见。

待他离开后，晓风利落地扯掉面纱，抽出了莫忘。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蔚蓝和纯白；落日余晖，妆点了她的优雅和美丽。

脸上的疤痕在金色的填补下，显得无关紧要，微不足道。

“你这是何意？”孟云扬有些意外，但是眼中却没有任何的嫌弃与厌恶。

“总该让你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吧。”晓风从容冷静，回应他的是诚恳和欣赏的目光。

微风拂过枝头，引枯叶盘旋，唤寒剑低吟；

金乌摇曳残影，着银枪血色，燃战意腾翻。

叶落，风停。

长枪破空而入，长剑挟光而出。

电光火石之间，是刚与柔的纠缠，亦是刚与刚的对抗。

手腕一抖，莫忘如灵蛇般绕上枪身，引出对方之力；

手腕一放，剑身陡然绷直，顷刻间将力道双倍归还。

火星迸溅，点亮了如深渊的暗眸，也温暖了似寒芒的幽瞳。

孟云扬左脚点地，站定身形，右手长枪再度刺出，似蛟龙入海，掀起滔天巨浪。

这一刺，气势如虹，凌厉直逼晓风心口，几乎可以将她完全笼罩在咄咄逼人的枪意之下，任其宰割。

然而，晓风却在他变换招式的同时破势而出，如同瞬间移动一般，落在了他的身后。

太快了。

她的身法之快，连一道影子都没有被捕捉到。

莫忘纵扫而出，卷起无数碎石，剑光闪烁，道道锋利纷纷朝孟云扬周身射去。

长枪从孟云扬袖中回撤，转身旋动，将碎石一一击落。

他低头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称赞道：“好剑法！”

碎石皆已被雕琢成箭簇的形状，而这，就在刚才那看似随意的一招内完成。

晓风站定，满是自信地回了句：“过奖。”

短暂的间隙，谁都没有即刻施展下一招，反倒各自留在原地，调整气息。

“早就听闻风大小姐是武学奇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肯定我便是风若清，但既然被认出来，我也不想否认。只是，阁下还不打算自我介绍吗？”

“我是谁，刚才那位公子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若在下没有眼拙，那位就是本该已经死了的唐若风唐公子。”孟云扬停顿片刻，继续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唐公子和风大小姐在一起，连武功都精进了不少。”

晓风不语，默默品着他言语间的真实意图。

“我所认识的唐若风本没有能力伤害先父，可若是有高人指点，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

孟云扬故意有所暗示，他想试探晓风的反应。

可晓风只是微微扬起嘴角，淡淡吐出两个字：“但是……”

她猜到他会有转折，所以她在等。

孟云扬变得更加严肃：“风姑娘倒是沉得住气。”

晓风盈盈一笑：“若你认定他是真凶，便不会轻易放走他。”

“的确如此。”孟云扬也不否认，补上了他未说完的部分，“但是我知道，唐公子与先父见面时，他的武功尚未至此，断没有机会在十招之内就取了先父性命。”

“不错。”晓风有些欣慰，她对孟云扬的信任总算没有被辜负，“所以你才想要试试我的九剑。”

“是！”

“奈何我这几招皆不是飞扬九剑。”

“话虽如此，倒是令我更加肯定，先父之死与你无关。”

“哦？何以见得？”

“因为你的剑法已臻化境，绝不会留下那样明显的伤痕引人怀疑。”

“孟少侠过誉了。”

“实话实说罢了。”

“但你并非完全放心。”

“是。”

“那孟少侠不妨一试到底，若清奉陪便是。”

说罢，晓风飞身后撤，孟云扬紧紧握住手中的枪追了上去，两个人最终停在了乱石林中。

怪石嶙峋，草木丛生，交相呼应，竟形成了一座矮矮的围城。

“在这里出手，一招一式都会留下痕迹。是否与我有关，很快就有答案。”

“还请风大小姐赐教！”

孟云扬腾空而起，长枪承天地之势重击而下；晓风不躲不闪，横剑于单臂之前，硬接他这一招泰山压顶。

两相对峙，强弱难分。枪风划过之处，空气凝滞，木断石裂，然而剑风笼罩之下，万物无损，一片安宁。

晓风勾勾指尖，提醒道：“飞扬九剑第一式，孟少侠，看清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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