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健身房像被抽走灵魂的躯壳。我握着门禁卡的手指微微发颤,感应灯在黑暗中亮起幽蓝的光,"滴"的一声轻响后,厚重的玻璃门缓缓滑开。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某种腐臭扑面而来,中央空调发出老旧的嗡鸣,像是垂死者的喘息。
作为兼职夜班保安,这是我在"巅峰健身"工作的第七天。老板开出的高薪让我忽略了那些奇怪的规矩:凌晨十二点后必须关闭器械区照明,禁止使用更衣室最里侧的储物柜,听到异常声响时绝对不能离开监控室。但昨夜,我在监控画面里瞥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在空无一人的操房,有个穿红色运动服的女人正在对着镜子做拉伸,她的动作流畅得诡异,仿佛关节处没有骨头。
更衣室的储物柜在走廊尽头。我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排列整齐的柜门,17号柜的金属把手泛着湿润的光泽,像是刚被人触碰过。当我的目光移向最里侧那排时,脚步突然僵住了——原本该有的18至20号柜不翼而飞,墙面裸露着粗糙的水泥,上面用暗红涂料写着歪扭的字:"别找我们"。
"咔嗒"。
器械区传来金属碰撞声。我握紧警棍,顺着走廊慢慢靠近。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跑步机和哑铃架上切割出交错的阴影。突然,我注意到深蹲架下有团蠕动的黑影,手电筒照过去的瞬间,我几乎尖叫出声——那是条布满伤口的手臂,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碎屑,像是凝固的血迹。
"有人吗?"我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手臂突然抽搐着缩了回去,铁链拖拽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我转身想跑,却撞进一片冰冷的雾气里。等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操房门口。透过玻璃,穿红衣服的女人正背对着我,她的马尾辫随着动作左右摆动,可镜中的倒影......镜中的倒影根本没有头,断裂的脖颈处渗出黑色的液体。
我跌坐在地,警棍滑落在一旁。女人缓缓转过身,本该是脸的位置只有一团扭曲的血肉,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伸出细长的触须。"你看到了。"她的声音像是指甲刮擦黑板,"他们不会放过看到的人。"说着,她抬手朝我抓来,指尖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泛着金属光泽的骨节。
千钧一发之际,监控室的警报突然响起。女人动作一顿,化作黑雾消散在空气中。我连滚带爬地冲向监控室,屏幕上所有画面都在雪花噪点中闪烁,唯有一个画面清晰得可怕——在更衣室,有个穿保安制服的人正打开17号柜,而柜子里塞满了腐烂的健身包,每个包上都别着员工工牌,最上面那个,赫然是我的照片。
"原来你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浑身僵硬地回头,另一个"我"正微笑着站在门口,手里把玩着我的门禁卡。他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蜡黄,左眼瞳孔里有细小的齿轮在转动,"老板说该让新员工了解真相了。"
他拽着我走向地下室,铁门打开的瞬间,腐臭味几乎将我熏晕。昏暗的灯光下,数百个铁笼整齐排列,每个笼子里都关着扭曲的人形生物,他们的身体上布满金属植入物,正在机械地重复着深蹲、卧推的动作。"这些都是前任夜班保安。"另一个"我"的声音充满怜悯,"当他们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就会被改造成维持磁场的容器。"
我拼命挣扎,却被他轻易制服。当冰冷的手术刀划开我的皮肤时,我终于明白那些奇怪规矩的真正含义——凌晨关闭照明是为了掩盖铁笼里的动静,禁止使用18至20号柜是因为那里通向地下室,而听到异响不能离开监控室,是怕我们发现操房镜子后的秘密。那面镜子根本不是镜子,而是一扇单向玻璃,玻璃后密密麻麻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每个踏入健身房的人。
"别担心,很快就结束了。"另一个"我"将磁铁植入我的脊椎,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在意识消散前,我看到地下室深处有个巨大的球形装置,表面缠绕着发光的磁流,装置上方的电子屏闪烁着猩红的数字:"实验体编号37,磁场稳定度78%。"
再次醒来时,我站在操房镜子前。镜中的人穿着崭新的保安制服,动作机械地做着伸展运动。我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穿红衣服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这次她有了完整的面容,那是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欢迎加入。"她笑着将铁链套在我的脖子上,"从今天起,你就是维持镜面世界的囚徒。"
监控室的屏幕上,又一个新保安走进了健身房。他握着门禁卡的手指微微发颤,感应灯在黑暗中亮起幽蓝的光......
我被困在这诡异的循环中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逐渐适应了金属植入物带来的僵硬感。每当新的夜班保安踏入健身房,我和红衣女人便会如提线木偶般,在镜前重复着机械的动作,等待猎物触碰禁忌的瞬间。直到某天深夜,地下室的球形装置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猩红数字疯狂跳动:“磁场紊乱,实验体37号排斥率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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