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南城府令放了佣兵入城袭营,屠戮百姓,怕也妖言惑众。”
听过曲安容的汇报,慕辞站在演战沙盘前既摆布着盘中形势,也应言缓泊:“原安君伯爵之位至多可屯府兵一千,虽雇了江湖佣兵却也不足以凭此与朝廷叫板。”
“原安君治理南司多年,去年又得治水之功,百姓多称其贤。她若凭此造谣朝廷,确可图之……”
这种煽动民怨举兵翻叛之事,他昔年在朝云也镇压过几回,不过朝云的情况却比月舒要恶劣些,毕竟有个邪教在民间搅混水。
“不过眼下还不到我们出兵的时候。”
慕辞将一支旗标立在项瑜,便盯着镇安岭、司涯山与铜流关三处立点沉眉而思。
“郎主以为何时出兵有利?”
“须待南司先动。”
“可若待他们先行兵动,岂不是失了先机?”
问言者荀茵乃是月城军中一裨将,却是襄南侯荀孚蓁亲生的庶女。不过荀孚蓁素来不是爱重子女的母亲,对此庶女自然也无多关爱,而荀茵在月城军中也并无几分重势,往常之时多半缄默。
“眼下南司百姓群情激愤,士气正高,不宜正面硬攻。何况出师须图正名,若为不义之师,便是千军万马也先败了上战法门。”
“先前雅望楼中便已寻出了诸多罪证,其中也不乏西守中郎将的……只怕原安君不但煽动百姓起义,更也通书西关。”
曲安容与司涯山接应的轻骑碰面之前,曾先会见了段也的人,便是段也将此提醒于她。
慕辞转过身去看着沙盘之后的地图,依然沉肃平静。
“不可急躁,莫要自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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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帝留在府中的这几日,花曦只顾着每日设宴好将女帝多留几日,却是自己都快忘了那时与韩荏交谈的事况,却今日将晨之时,他突然收到了一封箭书,那书中言竟是要叫他杀了女帝。
这可把花曦吓了个不轻。
就是再借他八百个胆,他也不敢想杀女帝这件事啊!
于是花曦惶骇片刻后,索性将此书一烧了之,随后便连忙吩咐府中侍从,更将内院增防。
每逢于外,花非若便是晚间就寝也都只是浅眠养神,故而门外只需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惊醒他。
俞惜侍于外间厢房亦只坐于门边打盹,于是才一听见外头有行伍奔逐的声音便连忙起身来,将门推开一隙往外窥瞧,只见院墙另一端成列的火把缓缓为聚。
这一幕可把俞惜吓了个不轻,于是连忙轻轻敲了女帝的门。
“进来。”
俞惜轻轻推启门入,未明天幕下,只有廊下灯光透窗映入,而女帝就散发坐在床沿,一件外袍宽披在身,却显得身形有些削瘦。
俞惜伺候女帝自知分寸,故即便入屋也不敢近前太甚,而就在门边行礼,“陛下,院外似有兵动,可要召亲侍护卫?”
花非若起身也至窗边探看外头情况,如此兵动确显异常。
“你去提醒贵君一声,荣主府中既生异状,叫他当心。”
“是。”
俞惜唯唯而应,又抬头瞧了女帝一眼,却是欲言又止。
花非若感知了她心中担忧,合窗轻言安抚:“莫要害怕,再大的风雪都会过去的。”
“奴婢明白……”
女帝点了点头,“去吧,告诉郎主,如有万一只须自保即可。”
天色初明,女帝正在屋里梳妆时,端临荣主便已来到此院欲向女帝问安。
“请荣主进来吧。”
花曦揣着沉沉心事走进门中,却嗅女帝屋中焚香夹着一股淡淡的药息清苦,便又突然想起了十七年前,他皇姐初丧爱子昀熹,悲痛之际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非若亦患重疾一度险危,那时他不远千里赶往善州安抚,便瞧见了这孩子病得奄奄一息的可怜模样。却想不到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仍为昔年旧疾所缠。
花栩虽然素来性情孤漠,在旁人瞧来总是个铁石心肠的贵人,而身为皇姐,她对花曦却是极其维护。也因此一段亲缘,故哪怕花曦其实并不常见花非若这个皇侄,心中却也还是对之挂怀甚矣。
可他也不知到底怎么就落到了这般状况,竟然有人想借他的手杀了女帝……
“皇舅面色瞧来不佳,莫非身子不适?”
花曦惊而回神,面上难掩慌错之色,“并、并无不适……只是……”
待他回神时,他已经脱口错启了“只是”二字,却也不能再撤言无他,便只好硬着头皮转言:“只是发现陛下屋中焚有药香,心中不免为忧,唯恐陛下圣体怀恙。”
花非若抬手意止了俞惜为他佩簪的手,转头去瞧了站在香炉旁神态显然有些拘谨不自然的端临荣主。
“皇舅不必挂心,朕身子并无抱疾,此香只是晚间用于安神罢了。”
“知陛下圣体康健,臣也就放心了……”
与女帝言语之间,花曦的心思却一直盘绕于天未明时射进他窗内的那封箭书。那书言中称是替原安君传信,要他杀了女帝。可他内院之中防卫如此严密,不光是女帝所居此院,他与曲墨的院中亦昼夜巡守着卫兵,即便如此,却还是有人悄无声息的将箭射进了他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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